杀气,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席卷了整个阅览室。
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两名图书管理员,不再是人畜无害的中年人。
他们变成了两头从沉睡中苏醒的,择人而噬的猛虎。
他们的身体,微微下沉,肌肉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贲张起来,将身上那件宽松的管理员制服,撑得鼓鼓囊囊。
他们的眼神,死死地锁定着秦风四人,如同锁定着自己的猎物。
阿刀,壁虎,幽灵,三人的身体,也在同一时间,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战斗状态。
他们的情绪,是警惕。
他们从对方的身上,嗅到了同类的,甚至比自己更危险的气息。
这是高手之间的对决。
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阅览室里的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然而,秦风却仿佛没有感受到这股足以让普通人窒息的杀气。
他的目光,始终平静地,落在那个坐在茶台后的老人身上。
他知道,这两人,只是护卫。
真正的棋手,是王老。
“茶,刚泡好。”
王老端起紫砂壶,将一杯琥珀色的茶汤,倒入对面的闻香杯中。
“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尝尝?”
他发出了邀请,仿佛眼前的对峙,与他毫无关系。
秦风没有动。
阿刀也没有动。
他们在等。
等秦风的命令。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秦风突然开口,他看着那两名散发着恐怖气息的管理员,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自信。
这句话,像是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炸药桶。
那名站在梯子旁的管理员,冷哼一声。
他的脚在梯子上一蹬。
整个人,如同炮弹般,朝着秦风的方向,爆射而来!
他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人类的极限!
几乎在他动身的瞬间。
阿刀的身体,也动了。
他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只是一个简单的,前冲,迎着对方,撞了上去!
“砰!”
一声沉闷如擂鼓般的巨响!
两人的拳头,在半空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股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周围的书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阿刀的身体,向后滑行了半米,在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划痕。
而那名管理员,则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身后的书架上!
“哗啦——”
巨大的书架,轰然倒塌,无数珍贵的古籍,散落一地。
那名管理员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再也动弹不得。
一招。
只用了一招。
战斗,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阅览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那个正在整理古籍的,最后一名管理员,眼中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知道自己同伴的实力。
那是从战争年代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真正的杀人机器。
竟然,被人一拳就……
王老的脸上,那份从容的笑容,也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凝固。
他的目光,从倒地不起的手下身上,移到了阿刀的身上。
然后,他又看了看秦风。
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忌惮。
秦风,依旧站在原地,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王老。
“我说了,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你的王牌,该亮出来了。”
那个仅存的管理员,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
他没有再冲向秦风。
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绝对不是阿刀的对手。
他的身体,猛地向后一窜,目标,是那个坐在茶台后的,王老!
他想挟持王老,作为人质!
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求生机会。
然而,他的身体,刚刚跃起。
一道黑影,比他更快。
是幽灵。
幽灵的身体,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一把冰冷的,闪烁着寒光的军用匕首,无声无息地,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那名管理员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能感觉到,那锋利的刀刃,已经割破了他皮肤的表层。
只要对方再前进一毫米,他的喉咙,就会被彻底切开。
他的情绪,是恐惧。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冰冷。
“不要动。”
幽灵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
至此,王老身边所有的护卫,一个重伤,一个被俘。
他,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阅览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秦风迈开脚步,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了那个坐在茶台后的老人。
他的脚步声,很轻。
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王老的心脏上。
王老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秦风,他脸上的惊讶和忌惮,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近乎于赞许的微笑。
“好,很好。”
他抚掌赞叹。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老了,不中用了。”
“我输了。”
他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承认得那么干脆,那么坦然。
秦风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他看着王老,情绪是平静。
“你输了。”
“所以,跟我走吧。”
王老摇了摇头。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绝望和恐惧。
他只是看着秦风,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我还没输光。”
“我手上,还有最后一张牌。”
说着,他缓缓地,伸出手,将放在身旁的一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黑色的金属密码箱,拿到了桌上。
“咔哒。”
他输入密码,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没有想象中的武器,没有黄金,也没有任何机密文件。
只有一份,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牛皮纸档案袋。
档案袋的封面上,用红色的,触目惊心的字体,写着一个单词。
——“利维坦”。
王老将那份档案,从箱子里拿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秦风的面前。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胜券在握的笑容。
“年轻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里面,记录了过去三十年,国内外,数百名身居高位者的,致命把柄。”
“从正国级,到华尔街的金融寡头,从军方的将领,到掌控着世界舆论的媒体大亨……”
“每一个人的黑料,都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我把它,称之为,‘利维坦’。圣经里的,末日海怪。”
秦风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没有去碰那份档案,但他能感觉到,那薄薄的牛皮纸袋里,蕴含着足以颠覆世界秩序的,恐怖力量。
王老从箱子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连接着档案袋的,小巧的倒计时装置。
他按下了启动按钮。
装置的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排鲜红的数字。
【10:00】
【09:59】
【09:58】
……
“十分钟。”
王老看着秦风,脸上的笑容,愈发从容。
“如果十分钟之内,我不能安全地,走出这座图书馆,走出这座校园。”
“这份档案的所有副本,就会通过量子加密网络,同时发送给全世界,所有主流的媒体,和情报机构。”
“到时候……”
他没有再说下去。
但他话里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那将是一场全球性的,政治大地震。
无数的国家,将会因此陷入动荡。
无数的联盟,将会因此分崩离析。
整个世界的秩序,都将被彻底改写。
他看着秦风,一字一句地说道。
“年轻人,我不是在求饶。”
“我只是在给你,也是给这个国家,出一个选择题。”
“是抓我一个无足轻重的老头子回去。”
“还是,保住这个国家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