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瑢和林瀚一路闯过九宫步的生死难关,总算踏上了湖心那座小得可怜的孤岛。脚刚踩上那温润又带着点湿意的白色石台,七心莲散发的那股子沁人异香就直往鼻子里钻,纯净的生机仿佛给浑身来了个大扫除,连日赶路的疲惫一下子消散了不少,两人都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精神为之一振。
不过,守护灵物的地方,哪有那么容易让你顺顺当当拿到手。
曾瑢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株淡紫色的七心莲,手都伸出去一半了,突然,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嘶鸣声从莲台后面炸响!“嘶——!”这声音,就跟一把冰冷的刀子,直直地刺进人的耳朵里。
曾瑢心里“咯噔”一下,眼睛猛地瞪大,定睛一看,妈呀,缠在七心莲根部阴影里的哪是什么水草,分明是一条足有碗口粗的大蟒!这蟒蛇浑身覆盖着幽蓝色的鳞片,在月光和莲光的映照下,泛着金属般的幽蓝毒光,就像披了一身淬了毒的铠甲,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慌。它的脑袋上还长着几个角质凸起,跟独角似的,一双蛇瞳冰冷无情,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信子一吐一吐的,散发着浓郁的腥甜之气,不用想都知道,这毒肯定猛得很。
“青鳞蟒!”曾瑢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子猛地往后一撤,手里那把千机扇“唰”地一下就展开了,嘴里还急切地喊道:“这玩意儿据说专门吃奇花异草,尤其喜欢守着灵药,天天吞吐日月精华,毒猛得很,鳞甲比精钢还硬,都快成妖物了!小心点,它在这儿守着怕是不下百年了!”
那青鳞蟒见有人靠近它的“宝贝”,立马就炸毛了,身子“唰”地盘了起来,蟒首高高昂起,摆出一副要攻击的架势,冰冷的蛇瞳死死地盯着离得更近的曾瑢,仿佛在说:“敢动我的东西,找死!”
“我来引开它!”林瀚低喝一声,眼神里透着一股决然,毫不犹豫地大踏步上前,一下子就挡在了曾瑢身前。他心里清楚,自己皮糙肉厚,内力又刚猛,正面牵制这凶物最合适不过了。体内苍狼血煞功运转起来,一股灼热霸道的凶煞之气“呼”地一下透体而出,就跟实质一样,直直地冲向那青鳞蟒。
妖兽对气息最敏感了,林瀚身上那股漠北苍狼的凶悍气息,一下子就激起了青鳞蟒的强烈敌意。它“嘶”地嘶鸣一声,粗壮的蟒身猛地一弹,就像一根离弦的箭,“嗖”地射了出去,血盆大口一张,露出惨白的毒牙,朝着这个散发着让它不安气息的“挑衅者”就咬了过去,那架势,恨不得一口把林瀚吞进肚子里。
“就是现在!”曾瑢眼睛一亮,看准了时机。就在林瀚吸引住青鳞蟒全部注意力的刹那,她玉腕轻轻一抖,千机扇里一枚特制的香丸“嗖”地激射而出,不是朝着蟒身去的,而是在青鳞蟒头顶上方“砰”地一下爆开,化作一团无色无味、却能扰乱感知的“迷魂香”雾气。
与此同时,她身形如电,“唰”地施展出流云身法,整个人就像鬼魅一样,绕向青鳞蟒的侧后方,目标直指那株七心莲。
那青鳞蟒虽然被林瀚的气息刺激得够呛,又被迷魂香稍稍干扰了一下,但本能还是让它察觉到了曾瑢的意图。它猛地一甩蟒尾,就像一条钢鞭,“呼呼”地横扫向曾瑢,同时巨头一转,竟然舍弃了林瀚,张口喷出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墨绿色毒雾,腥臭扑鼻,朝着曾瑢就笼罩了过去。这毒雾显然是它的本命毒元,威力比寻常毒液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小心毒雾!”林瀚见状,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声喊道,想要冲过去救援,可已经来不及了。
曾瑢心里虽然也有点慌,但表面上却一点都不乱。面对横扫过来的蟒尾和笼罩过来的毒雾,她足尖在石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就像失去了重量一样,“呼”地随风飘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曼妙又不可思议的弧线,那速度,简直比闪电还快,间不容发地避开了蟒尾的横扫。同时,她衣袖一挥,带起一股柔和的劲风,把迎面而来的部分毒雾稍稍吹散了一些。她这身法,轻盈灵动,转折巧妙自然,就好像不是在应对生死危机,而是在月下翩翩起舞呢。
林瀚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忍不住暗赞:“这曾姑娘的身法也太厉害了!轻盈变幻,如云似雾,怎么感觉有点天罡剑宗那闻名天下的‘流云步’的神韵呢?可她明明是百花谷传人啊……”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一闪而过,不过这会儿也没时间细想。
趁着青鳞蟒喷吐毒雾后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曾瑢的身影就像一片落叶一样,悄然落在了七心莲的旁边。她出手如电,指尖蕴含着柔和的内力,小心翼翼地避开莲花的根茎,精准地捏住了那如玉般的茎秆,“咔嚓”一声,轻轻一折。
七心莲应手而落,那淡紫色的光华在她手中微微流转,异香变得更加浓郁了,仿佛在诉说着它的珍贵。
就在七心莲被摘下的刹那,异变再次发生!
那原本凶悍无比、毒光四射的青鳞蟒,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僵,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紧接着,在曾瑢和林瀚惊愕的目光中,它那幽蓝的鳞片光泽迅速黯淡下来,庞大的身躯就像风化的沙雕一样,从头部开始,“咔咔”作响,寸寸碎裂、剥落,最后化作了一堆毫无生气的青灰色石头,“哗啦啦”地散落在石台上。
那令人心悸的嘶鸣、恐怖的毒雾,也随之烟消云散,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原来,这守护灵药的凶物,根本就不是什么真实的活物,而是依托七心莲的灵气和岛上特殊机关形成的幻象傀儡。它存在的意义,就是考验取莲者的勇气、智慧和配合。要是心里存了畏惧,或者各自为战,肯定会被这幻象所伤,甚至丢了性命。只有通力合作,才能破了这幻局,取得真正的灵药。
洞窟里一下子陷入了奇异的寂静,只有月光依旧静静地洒落,映照着曾瑢手中那株光华流转的七心莲,还有旁边那堆失去灵性的石蟒残骸。
曾瑢看着手中的七心莲,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生机,想到重伤垂危的父亲终于有了一线希望,眼眶不禁微微发热,泪水在里面直打转。她小心翼翼地把莲花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玉盒之中,然后妥帖地收好,就像收着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做完这一切,她转过身,望向一旁同样松了口气的林瀚。月光下,他高大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肩膀都微微耷拉下来了,但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带着草原男儿的坦荡。
“林少侠,”曾瑢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还有真诚的感激,“方才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挺身而出,吸引那……那幻象的注意,我绝难如此顺利取得此莲。”她心里清楚,要不是林瀚在前面挡着,自己说不定就被那青鳞蟒给缠住了,根本没机会摘到七心莲。
林瀚正活动着有些酸麻的手臂,听到曾瑢的话,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他那标志性的憨厚笑容,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曾姑娘快别这么说!该是我谢你才对!要不是姑娘你身手敏捷,一眼就看破那大蟒是幻象,又精通机关,算出这九宫步,我林瀚别说取药了,早就困死在那水箭阵里,或者被这石头蟒蛇吓破胆了!”他这话说得朴实,可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他是真的打心底里感激曾瑢。
听他这么说,曾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的紧张与惊险似乎都在这憨直的话语中冲淡了些许。她这一笑,就像月下初绽的幽兰,清丽动人。
两人目光不经意间再次相触。林瀚看到她清丽容颜上那抹浅浅的笑意,心里就像被一只小手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只觉得这姑娘笑起来可真好看。曾瑢看到他憨厚笑容中的真诚与毫无保留的赞赏,就像漠北清澈的阳光,温暖又明亮,心里也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一瞬间,仿佛有什么微妙的情愫在空气中悄然流转。曾瑢下意识地微微垂眸,避开他那过于直接的目光,只觉得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就像被火烤了一样。林瀚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有些手足无措地移开了视线,耳根竟也有些泛红,就像涂了一层胭脂。
在这历经生死、终于得偿所愿的片刻宁静里,两个来自天南地北、身份迥异的年轻人,心中都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是共历生死的战友情谊?还是少年男女间自然而然的吸引?或许,连他们自己此刻也分辨不清。
洞窟幽深,月华如水,静静地映照着石台上悄然萌动的心绪,也映照着那株承载着希望与未来的七心莲。这七心莲,就像一颗希望的种子,在他们心中种下了不一样的情感,未来的路,或许会因为这株莲,而变得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