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翡翠平安扣，琥珀色眼眸里流转着饶有兴味的光芒。
晨雾在她周身氤氲，素白练功服被微风拂起，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望着李一远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呢喃：
有趣的小子，希望你能给我带来更多的惊喜！
话音刚落，淬体阁檐角的铜铃突然叮咚作响，惊起一群白鸽。
……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洒在练武场的青石地面上。
远处传来弟子们晨起练功的吆喝声，新的一天，就这样在苏灵的期待中悄然开始。
此后数日，练武场成了李一的修行课堂。
张龙施展时，裤管带起的残影化作实质风刃，将靶场的草人绞成碎絮；
赵猛的八极拳震得青石地面龟裂，拳风裹挟着闷雷般的轰鸣；
而最惊艳的，当属女教练颜眉的蜻蜓点水。
那是个薄雾未散的清晨，颜眉手持一尺青竹立于池畔，月白色练功服在风中翻飞如蝶。
她纤足轻点，身形化作一抹虚影掠过水面，青竹刚触到碧波就被气劲压入半寸。
借着竹片反弹之力，她再度腾空，衣袂扫过水面激起细密涟漪，落地时竟未惊起一片落叶。
李一凝神观望，神域中的金色符文突然剧烈震颤——
颜眉足尖轻点的轨迹，竟与《玄一妙经》中的周天运转暗合。
赤焰蹲在他肩头，尾巴激动地拍打着他后背：
神灵大人，这轻功像在水面上跳舞！
……
暮色给青石板路镀上一层暖金，李一将竹扫帚靠在武馆朱漆门边，粗布短打的褶皱里还沾着白日清扫的草屑。
晚风掠过他汗湿的后颈，竟带着几分难得的惬意——
自从那日在宿舍中领悟崩山拳，他已足足七日未踏出武馆半步。
青云镇的街道在暮色中舒展成流动的画卷。
商铺檐角下的霓虹灯次第亮起，糖葫芦的甜香混着糖炒栗子的焦香扑面而来。
李一望着街边馄饨摊蒸腾的热气，突然想起孤儿院后厨飘出的饭香。
当他路过服装店时，橱窗里映出自己挺直的脊背，恍惚间竟觉得这身洗得发白的衣裳，也不再像初来那日般寒酸。
赤焰不安分地在他衣襟里钻来钻去，鼻尖沾着木屑：
神灵大人，那边的烤红薯在冒热气！
小狐狸的馋意顺着精神波动传来，引得李一唇角微扬。
他摸了摸藏在袖中提前预支的月薪，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
原来当掌心有了余钱，连异乡的晚风都变得温柔起来。
青砖缝隙里钻出的野草在暮色中轻轻摇晃，仿佛在欢迎这位新青云人。
糖霜裹着焦褐的薯皮在暮色中发亮，摊主递来油纸包时，铜秤砣摇晃的声响刺得李一耳膜发疼。
二十大洋从指缝间滑落的瞬间，他下意识攥紧了空瘪的荷包——
这抵得上孤儿院时期半月的口粮，足够买十斤粗面馒头。
赤焰却早已按捺不住，爪子扒着油纸直哼哼，鼻尖沾着细密的糖粒。
当滚烫的红薯掰开，蜜色的薯肉溢出香甜气息，小狐狸琥珀色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毛茸茸的尾巴欢快地拍打李一后背。
好甜！比山里的果子还好吃！
它含糊不清的赞叹混着咀嚼声，逗得街边孩童驻足嬉笑。
李一咬下温热的薯块，绵密的口感在舌尖化开，暖意顺着喉咙蔓延到胃里。
看着赤焰沾满糖渍的爪子，他忽然想起昨夜在武馆偷练崩山拳时，这小家伙蹲在木桩上为他加油的模样。
晚风卷起街边灯笼的流苏，二十大洋换来的不仅是香甜的红薯，更是这片刻无需忧虑温饱的安心。
他摸了摸小狐狸蓬松的脑袋，忽然觉得，这钱花得比任何时候都值得。
暮色渐浓，檐角灯笼次第亮起，将青石街道染成流动的橙红。
李一正被赤焰拽着往糖画摊挪步，忽觉前方人声鼎沸，热浪裹挟着檀木香扑面而来。
转角处，朱漆飞檐刺破夜幕，鎏金匾额在灯火中流转着神秘光晕。
武神庙三个斗大金字如蛟龙盘卧，笔锋凌厉得仿佛能劈开夜色。
香烟缭绕间，信徒们身着绣着祥云纹的绸缎，捧着沉香木牌虔诚叩拜。
有人手持青铜剑恭敬擦拭，有人对着武神金身演练招式，檐下悬挂的祈福红绸随风翻涌，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世人对武道的渴求。
李一驻足良久，望着庙内摇曳的烛火，想起记忆中那座蛛网遍布的山神庙。
褪色的壁画、坍塌的神像、还有被风雨侵蚀的有求必应匾额——
此刻与眼前的盛景形成刺目的对比。
赤焰察觉到主人情绪变化，轻轻蹭了蹭他手背，精神波动里满是疑惑：
神灵大人，为什么这座庙这么热闹？
晚风掀起他的衣角，李一苦笑一声，准备转身离开。
庙门处传来钟磬齐鸣，惊起栖息在飞檐上的夜枭，羽翼划破月光，仿佛也在为这悬殊的香火盛况叹息。
赤焰毛茸茸的爪子勾住李一的衣领，琥珀色眼睛在夜色里亮如琉璃，尾巴尖还沾着未擦净的糖霜：
就看一眼嘛！
小狐狸的精神波动裹着软糯的鼻音，混着街边糖炒栗子的甜香，搅得少年耳根发烫。
庙门前的青铜香炉腾起滚滚白烟，李一被裹挟在锦袍华服的人流中，粗布短打的衣角擦过某位贵公子腰间的玉坠。
门槛足有半人高，他抬脚跨过的瞬间，廊下三百六十盏长明灯突然齐齐爆亮，照得武神金身泛起冷冽的金光。
十八根盘龙柱蜿蜒着吞云吐雾的纹饰，穹顶壁画上，武神踏碎星辰的身姿仿佛要冲破绢帛，引得众人纷纷跪地叩首。
赤焰突然在肩头炸毛，尾巴上的火苗地窜高半寸。
李一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神像前的功德箱堆满钞票，烛泪凝结成小山，与记忆中积灰的陶制功德罐判若云泥。
神灵大人......
小狐狸的声音突然变得怯生生的，爪子不自觉地抓紧他的衣领：
你的神庙，也会变得这么热闹吗？
赤焰的话像根细针轻轻戳在心头，李一正要开口，余光突然被刺目的明黄光晕攫住。
转角处立式灯箱通体鎏金，琉璃镜面将烛火折射成流动的星河，箱内暖光裹着氤氲的檀香，将价目表上的数字烘得滚烫。
敬高香五十，点请愿长明灯一百，供奉鎏金神牌二千元整——
朱漆木牌上的金字镶着细碎金箔，在光晕中泛起刺目的涟漪。
最下方还缀着蝇头小字：
「功德未满者，愿力难达天听」。
李一望着牌位前掷出整叠钞票的豪客，又想起自己攥着油纸包时的小心翼翼，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赤焰不安地抖了抖耳朵，爪子无意识抓着他的衣领。
灯箱映出少年紧绷的侧脸，那些在武馆习得的拳法招式，此刻竟不如这几行字带来的震撼强烈。
檐角铜铃突然炸响，惊得功德箱里的纸币微微颤动，发出窸窣的声响。
李一盯着价目表上跳动的数字，喉结上下滚动。
庙祝正将成捆的钞票塞入麻袋，那哗啦作响的声音，竟比张龙施展崩拳时震碎木桩的动静还要刺耳。
天啊，钱这么好挣吗？
他的低语被香客的诵经声吞没，粗布袖口无意识地蹭过掌心的薄茧。
赤焰突然弓起脊背，尾巴上的火苗窜成幽蓝。
就在这时，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识海炸开：
「检测到无主神像，蕴含单位愿力、单位功德，是否执行收服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