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芯啪地一声,爆开一朵灯花,昏黄的光影,在账册上摇曳。
黄小凤指尖一顿,停在蓝尾蝎毒那行记录上。墨迹很新,但纸张的泛黄程度,与前后页明显不同。这页被人替换过。她轻轻捻起纸角,在烛光下透看,果然发现边缘,有细微的接缝。这本该是上个月的进货记录,可一钱蓝尾蝎毒几个字,却写得格外端正,像是刻意模仿她父亲的笔迹。
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她合上账册,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蓝尾蝎毒是,配制金丝续命散的药引,醉仙楼确实会定期采购,但每次用量,绝不会超过三分。这一钱的记录,足够毒死半条街的人。
春桃。她低声唤道。
侍女从门外探进头来:小姐?
赵先生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春桃犹豫了一下:昨儿半夜,我起夜时看见,他往后院角门去了......她压低声音,像是在等人。
黄小凤眸色一沉。她起身从妆奁底层,取出一只青瓷小瓶,倒出两粒朱红色药丸。明日你盯着酒窖,任何人靠近,贡酒都要记下。
同一时刻,云锦坊的密室里,李云金正盯着,钉在立柱上的箭矢出神。
箭杆上缠着一方素绢,墨迹被雨水晕开些许,但漕帮藏毒醉仙楼七个字依然清晰可辨。更蹊跷的是,箭尾的白翎,打着特殊的水鬼结。和劫镖案现场的箭,一模一样。
公子,要派人去查吗?老仆低声问。
李云金摇头,玉化的右臂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青芒。自从焚心印觉醒后,他的右臂已经,半玉化,虽然失去了知觉,却意外获得了,感知毒物的能力。此刻,他的指尖触碰到箭簇,残留的蓝尾蝎毒,竟能出其中掺了,别的东西。一种能诱发石化的药引。
备两套客商的衣服。他忽然道,再找两坛上好的梨花白。
子时的醉仙楼酒窖,阴冷潮湿,堆放的酒坛,在月光下像一群,蹲伏的怪物。
李云金扮作贩绸的客商,拎着酒坛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黄小凤则戴着面纱,发髻松散地挽着,活像个陪酒的歌姬。两人刻意高声说笑,声音在空荡的酒窖里,格外刺耳。
......这坛三十年陈酿,保管叫周帮主满意!李云金故意,踢倒一个空坛,发出咣当巨响。
暗处传来轻微的摩擦声。黄小凤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向声源处瞥去。赵账房正蹲在贡酒坛前,手里捏着个蓝瓷小瓶。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出他眼镜片上,反着的冷光。
什么人!账房猛地站起,袖中滑出一把铁算盘。
李云金假装醉醺醺地往前凑:这位先生......嗝......可有二十年以上的女儿红......
话音未落,赵账房突然拍向,酒架某处。机括声咔咔响起,头顶的横梁上,骤然射出十余支短箭!
小心!
李云金一把拽过黄小凤,玉化的右臂挡在面前。箭簇叮叮当当撞在玉臂上,却有一支刁钻地绕过防线,直取黄小凤咽喉。
噗嗤。
箭矢没入李云金左肩,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伤口没有流血,反而泛出蛛网状的灰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皮肤蔓延。
李公子!黄小凤扶住他,触手却是一片冰凉,他的体温正在急剧下降。
赵账房趁机冲向角门,临去前回头看了一眼,眼镜片后的眼睛,竟闪过一丝怜悯:没用的......箭上的药引会唤醒焚心印,他活不过三天......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李云金的右臂出现了,第一道裂纹。
玉化的皮肤,像干旱的河床般皲裂,露出底下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如同活物,正顺着血管向心口攀爬。黄小凤用银针,挑开他肩头的伤口,发现毒素已经结晶化,在皮下形成细小的灰色颗粒。
《五羊志》里提过这种症状。她声音发紧,玉厄,是焚心印,被强行激活的征兆......
李云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瞳孔在晨光中,泛着不正常的金芒:账房那句话......唤醒焚心印......他喘息着,他知道我的身世......
窗外,一只信鸽扑棱棱地,落在窗台上。绑在它腿上的纸条,只有五个字:
第五玉在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