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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开。

林蔚然屏住呼吸,手指还搭在笔记本边缘,顾明远已经侧身贴墙,右手缓缓摸向腰间。脚步声停在门外三秒,又慢慢走远,像是试探,也像撤离。

她松了口气,指尖微微发麻。顾明远看了她一眼,抬手做了个“走”的手势,转身推开消防通道的铁门。冷风灌进来,带着雨前的湿气。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脚步轻而急,没再回头。

半小时后,他们站在城郊一栋废弃邮局外。红砖墙剥落大半,门框上的铜牌歪斜挂着“江城通信站”几个字,漆面早已发黑。林蔚然从包里取出紫外线笔,照向门缝旁一块不起眼的水泥补丁。光线下,隐约浮现出一行压印痕迹:“风起于青萍之末”。

“是他留的暗记。”她低声说。

顾明远蹲下检查锁孔,发现内部有烧灼痕迹,显然是被人用高温工具强行打开过。他推了推门,纹丝不动。绕到后巷,通风井的铁栅栏被撬开一半,锈屑落在泥地上。

“有人来过。”他说,“不只一次。”

他们爬进夹层。灰尘厚得能留下指痕。林蔚然用手电扫过角落,忽然在两根管道之间摸到一个金属盒,表面裹着防水胶布,边角刻着三个字母:ZmY。

她心跳慢了一拍。

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纸条,写着一串数字——七位国际卫星电话号码,下方一行小字:“最后的消息,从此发出。”

顾明远接过纸条,眉头皱紧。“这个频段是海事专用,普通设备打不通。”

“你能接吗?”

他沉默片刻,掏出随身携带的警用应急通讯器,插入加密模块,开始调试信号。屏幕跳了几下,弹出警告框:【该频段曾于1998年7月25日记录异常通话,权限等级三,需上级授权】。

林蔚然盯着那行日期,呼吸一滞。

那是她出生的前一天。

顾明远继续操作,调出终端绑定信息。下一秒,他眼神变了。

“这号码……最后一次激活的接收端,是我现在用的卫星电话。”

“什么?”

他把设备递给她。屏幕上清楚显示:终端Id匹配成功,注册人:G.m.Y.,设备序列号延续自1998年市公安局通讯科备案档案。

“是我父亲的名字缩写。”他的声音很平,却透着冷意。

林蔚然立刻翻查他的电话记录。近三个月内,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共有六次自动唤醒日志,每次持续不到十秒,没有通话内容,也没有拨出记录。

“不是你打的?”她问。

“我没碰过。”他盯着屏幕,“但它确实响过。”

雨点开始落下,敲在屋顶的铁皮上。他们退回邮局深处,顾明远重新设置加密通道,反向拨出那个号码。

听筒静了几秒。

然后,一声汽笛响起。

低沉、悠长,带着海水的回音,从听筒深处缓缓传来。林蔚然猛地抓住顾明远的手臂。这声音她听过——父亲遗物录音里的最后一段背景音,就是这艘货轮离港时的鸣笛。

音频波形在设备上展开,频率完全吻合。

接着,一个声音笑了。

“游戏该换代玩家了。”

林蔚然几乎咬破嘴唇。那声音低缓,带着笑意,每一个音节都像刀片刮过耳膜。

是周慕云。

电话挂断,信号消失。

顾明远迅速保存音频数据,关闭设备电源。林蔚然盯着手中的铁盒,突然翻过来,发现底部内侧还有一行极细的刻痕:“线人非陈,乃Z,赎罪者”。

她想起父亲笔记里那段模糊的话:“唯一可信的线人,原是对方身边最亲近的人,倒戈只为弥补过去。”

ZmY——周慕云。

可他为什么要帮父亲?

顾明远已经调出父亲的旧档案照片。一张1998年的技术调试签名单上,有个签名格外眼熟:G.m.Y.,旁边备注“负责卫星中继链路搭建”。笔迹和他父亲平时写报告的风格一致。

“我爸当年参与过这条通讯链的设计。”他低声说,“所以他的设备编号被沿用,信号协议也没变。”

林蔚然明白了。

这不是巧合。

周慕云知道他们会找到这个号码,也知道顾明远会使用同一套系统。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让二十年前的通讯链重新接通,让历史的漏洞成为今天的陷阱。

“他不是被动暴露。”她说,“他是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自己走进去。”

顾明远把SIm卡抠出来,用钳子夹碎,扔进铁盒。雨水顺着屋檐流下来,在门口积成水洼。

“他想让我们听见那声汽笛。”顾明远抬头,“因为他知道,只有我们能听懂。”

林蔚然没说话,只是把纸条折好,连同铁盒一起塞进防水袋,放进胸前口袋。她的手还在抖,但不是因为冷。

外面雨越下越大。

他们走出邮局,车停在百米外的小路上。顾明远拉开车门,正要上车,林蔚然忽然停下。

“等等。”

她返回铁盒藏匿处,在夹层最深处,摸到一小块硬物。拿出来一看,是一枚老旧的通讯员胸牌,塑料壳裂了,但还能看清上面的名字:陈志远。

不是老陈。

是陈建国。

法医陈建国。

她脑中轰地一声。父亲笔记里提过一次:“线人老陈,通信站退休,每周三下午去桥西茶馆。”而陈建国,正是每周三都会去那家茶馆坐一整个下午的人。

他不是偶然出现的证人。

他是早就埋下的眼线。

顾明远接过胸牌,翻到背面,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串坐标,时间标注是1998年7月25日晚八点十二分——父亲失踪前的最后一通外部联络记录。

“这个坐标……”他眯起眼,“是江口锚地,当年‘海澜号’货轮停泊的位置。”

林蔚然看着雨幕中的城市轮廓,声音很轻:“陈建国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顾明远启动车子,雨刷来回摆动。导航刚亮起,他又手动关掉。

“现在不能用电子设备。”

车灯划开雨雾,朝着市区方向驶去。远处电视台大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浮现,顶楼会议室灯火通明。

明天就是台长的退休欢送会。

林蔚然低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铁盒。突然,她感到一丝异样。

盒角有一道新划痕,不是锈蚀,也不是磕碰。

是刚刚在夹层里被什么东西刮到的。

她拿出来,在车顶灯下翻看。

内壁边缘,多了一道细如发丝的刻线,组成一个箭头,指向盒底编号位置。而那个编号最后三位,原本是“048”,现在却被改成了“067”。

她猛地想起什么。

父亲笔记本最后一页,潦草写着一组实验编号变更记录:**48 → 67**,旁边标注:“样本替换日:1998.7.25”。

正是失踪当天。

她抬起头,正要说话。

顾明远踩下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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