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几乎是怀着一种赎罪般的心情，冲进了家附近一家仍在营业的金店。
在店员略显讶异的目光下，他仓促地挑选了一条价格不菲的钻石项链——那是刘佳佳曾经在杂志上多看了两眼却嫌贵没舍得买的款式。他又买了一束巨大的、搭配着满天星的红玫瑰，抱着这些象征着歉意与爱意的礼物，脚步匆匆地往家赶。
推开家门，已是深夜十点多。客厅只留了一盏温暖的壁灯，空气中弥漫着宝宝熟悉的奶香味和家里特有的温馨气息。周淑慧早已睡下，小择文也应该在婴儿床里安睡。只有刘佳佳还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空调毯，电视机里播放着节奏舒缓的夜间新闻，但她显然没在看，眼神有些放空，直到听见开门声才骤然亮起，带着期盼望了过来。
“老公，你回来啦？”她声音软软的，带着一丝倦意，却立刻起身迎了上来。当她看到王凯怀里那束夸张的玫瑰和明显是礼品的袋子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惊喜又带着点嗔怪的笑容，“呀！今天是什么日子呀？买这么多东西？你又乱花钱！”
王凯看着妻子素面朝天却依旧清丽动人的脸庞，那双清澈眼眸中映着自己的身影，心中那股因忘记节日和与苏颖海边散步而产生的愧疚感愈发浓烈。他赶紧将花和礼物递过去，伸手将刘佳佳连同花束一起紧紧搂进怀里，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歉意：“佳佳，对不起……我忙昏头了，差点忘了今天是七夕。今天应酬回来晚了，让你久等了。”
刘佳佳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能感受到丈夫怀抱的温暖和力度，以及那明显不同于往常的、带着急切和补偿意味的情绪。她心里那点因为等待而产生的小小失落瞬间烟消云散，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又甜蜜。她回抱住王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傻老公，忘了就忘了嘛，我们又不是小年轻了，还过什么七夕呀。你工作辛苦，应酬完了就早点回来休息，比什么礼物都强。”
话虽这么说，但她接过项链时，眼里闪烁的惊喜和感动却是藏不住的。她并非在意礼物的贵重，而是在意王凯的这份心意和惦记。
“那不行，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的。”王凯见她没有生气，心里稍稍安定，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仔细端详着她的脸，“今天累不累？小择文闹没闹你？”
“还好啦，小家伙今天挺乖的，就是睡前找你，咿咿呀呀了半天‘爸爸’。”刘佳佳靠在王凯肩上，把玩着项链，语气轻快，“倒是你，看起来好累的样子，一身的汗味。快去洗个澡放松一下。”
王凯这才想起自己一路匆忙，身上确实出了不少汗。他闻了闻自己，又想起背着苏颖时可能沾染上的那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站起身：“是有点脏，我这就去洗……”
然而，他刚转身，手腕却被刘佳佳拉住。她仰着头，灯光下她的眼眸像浸了水的黑曜石，带着一丝羞涩和明显的渴望，声音低得像耳语：“老公……礼物我很喜欢，谢谢你还记得。不过……比起礼物，我更想你……”
她的话语没有说完，但其中蕴含的邀请意味再明显不过。自从怀孕后期到生产、坐月子，两人亲密的机会并不多，即使有，也总是小心翼翼，顾及着孩子。今晚，或许是七夕的氛围，或许是王凯罕见的浪漫和歉意，也或许是久违的二人世界，点燃了刘佳佳内心深处作为妻子的渴望。
王凯看着妻子泛红的脸颊和水润的眼眸，体内压抑许久的热情瞬间被点燃。愧疚、爱意、以及这段时间积累的压力和烦躁，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他俯下身，深深吻住了她的唇，这个吻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和占有欲。
“不洗了……”他在她唇边喘息着低语，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卧室，“等不及了……”
衣物在激情中被随意丢弃在卧室的地毯上。久违的亲密让两人都有些失控，王凯的动作比以往更加强势和迫切，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确认彼此的存在，驱散近期笼罩在两人之间的那层薄雾。刘佳佳也热情地回应着，指甲不经意间在他汗湿的背上留下浅浅的红痕。在情动的巅峰，她似乎嗅到一丝极其淡雅、不属于自己也不属于家中任何洗漱用品的香气，混杂着王凯本身的汗水和荷尔蒙气息。但那念头如同投入沸水中的冰粒，瞬间便被汹涌的情潮淹没，来不及捕捉。
激情过后，极度的疲惫和满足感如同潮水般将两人淹没。王凯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沉睡，手臂还占有性地环着刘佳佳。刘佳佳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均匀的鼾声，感受着片刻的安宁与幸福，也渐渐沉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小择文嘹亮的啼哭声将刘佳佳从睡梦中唤醒。她迷迷糊糊地起身，看了眼床头柜的夜光钟，凌晨三点。她熟练地披上睡袍，去婴儿房给儿子喂奶、换尿布。小家伙吃饱喝足，心满意足地再次睡去。
刘佳佳却没了睡意。她回到卧室，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着床上酣睡的王凯和婴儿床里安睡的儿子，心中充满了柔软的暖意。她弯腰，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地上凌乱的衣物，准备拿去洗衣篮。
就在她拾起王凯那件今天穿过的休闲西装时，动作忽然顿住了。借着朦胧的光线，她看到在衬衫的领口内侧，靠近脖颈的地方，有一抹非常非常淡的玫红色痕迹。很浅，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像是被什么东西不小心蹭了一下。
刘佳佳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将衬衫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除了王凯的汗味、熟悉的家里洗衣液的清香，还有……一丝极细微的、清冽中带着一丝甜腻的香气。这香气，与她激情时恍惚间嗅到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隐隐重合。
刹那间，无数个念头如同冰锥般刺入她的脑海。今晚丈夫反常的道歉和贵重礼物……忘记七夕却恰好有应酬……应酬到深夜……领口可疑的、类似口红蹭到的淡印……陌生的香水味……
那些她平时追的、被王凯嗤之以鼻的狗血家庭伦理剧的情节，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深夜应酬、愧疚补偿、身上陌生的香气和痕迹……每一个要素，都像是拼图的一块，指向一个她不愿相信的可能。
“不……不可能……”刘佳佳用力摇头，试图驱散这可怕的联想，“王凯不是那样的人！他爱我，爱这个家！一定是误会……可能是应酬时不小心在哪里蹭到的……香水味也可能是餐厅或者别人身上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是刘佳佳，是王凯的妻子，是王择文的母亲，但她也曾是“魅影”，是经历过最严酷训练、拥有最冷静判断力的战士。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不会轻易消失，但冲动和哭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巨大的心痛和委屈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窒息。哺乳期激素的影响让她情绪格外敏感，眼眶瞬间就红了。她紧紧攥着那件衬衫，指节发白。她相信王凯，近乎本能地相信。但那些痕迹和气味，像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法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