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悬于聚贤楼的窗棂之外,炽烈的阳光如熔化的金汁般倾泻而下,将楼下的一切都置于无情的烘烤之中。禁卫军如涌动的黑色潮水,将整座聚贤楼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铠甲齐整,身姿挺拔如松,手中兵器在烈日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北辰烨端坐于高大的战马上,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幕。他高高举起手臂,指尖微屈的弧度正是放箭的预备姿态,眼底翻涌的杀意毫不掩饰,仿佛要将楼上之人瞬间吞噬殆尽。
窗边的锦娘妈妈目睹此景,心脏骤然紧缩。她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侧身靠近狄凛纱,伸手攥住对方的手腕,顺势从其腰间抽出了宝剑。狄凛纱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锦娘妈妈已牢牢握住她持剑的手,将锋利的剑刃稳稳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柳诗音见状,双眼瞬间瞪得滚圆,下意识抬手捂住嘴巴,将一声惊恐的呼喊硬生生咽回喉咙。“锦娘妈妈,您……”她的声音带着颤抖,脸上写满了惊恐与不解。
锦娘妈妈朝着柳诗音微微摇头,眼神中既有安抚也有坚毅,示意她保持安静。随后她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朝着楼下的北辰烨高声喊道:“北辰烨!你好好看看我!难道真的忘了当年如何对我吗?那些过往点滴,都被你抛诸脑后了?这么多年,我隐姓埋名独自承受一切,从未向你索要分毫,也从未求过你什么!”
北辰烨听到这声呼喊,原本即将落下的手骤然顿在半空,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制。他眉头瞬间紧拧,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眼中闪过复杂难辨的神色——有惊讶,有犹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锦娘妈妈望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其落下。她的声音带着悲愤与决然:“今日,我只求你放诗音她们一条生路。你若敢下令放箭,我立刻自刎!一旦放箭,狄凛纱绝无生机,两国必定陷入更大战乱。到那时战火纷飞,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在痛苦中挣扎,在绝望中死去——这难道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难道要因一时冲动背负千古骂名,让后世唾弃吗?你摸着良心问问,对我,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
说到此处,她情绪愈发激动,将剑刃又往脖颈处压了压。白皙的肌肤立刻泛起一道淡红血痕,殷红的血丝缓缓渗出,在烈日下显得格外刺眼。
狄凛纱这时终于回过神来,望着锦娘妈妈的眼神里满是感动与决然。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既有对锦娘妈妈的感激,也有对局势的深切担忧。她深吸一口气,配合着锦娘妈妈高声喊道:“北辰烨,你听到了!锦娘妈妈在我手上,你若一意孤行下令放箭,就等着两国开战、生灵涂炭吧!到时候,你将成为两国百姓的罪人!”
柳诗音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双手紧紧揪着衣角,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可怕的噩梦,连大气都不敢喘。她比谁都清楚,此刻锦娘妈妈正用自己的生命为她们争取生机,局势已紧张到极点。所有人都被卷入这场生死博弈,而博弈的结果,不仅决定着她们的生死存亡,更将深刻影响着两国未来的命运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