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民宿的老板,一个沉默寡言但手艺极好的老师傅,给他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刚从山里采的野菌菇炖的鸡汤,鲜美无比;自家熏制的腊肉,配上清炒的笋干,咸香下饭。
顾衍的胃口似乎好了一些,喝了两碗鸡汤,也吃了不少菜。
林溪看着,心里很是欣慰。
晚饭后,两人在民宿附近散步。
山里的夜晚,没有城市的喧嚣和霓虹,只有清脆的虫鸣和漫天的繁星。
一条清澈的小溪,从竹林间穿过。
两人沿着小溪,慢慢地走着。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安宁。
“你还记得吗?”顾衍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天上的一个方向,“那是北斗七星。”
林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七颗排列成勺子形状的亮星。
“小时候,我二哥教我认的。”顾衍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说,迷路的时候,只要找到北斗七星,就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林溪的心,微微一颤。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二哥顾白。
不是带着痛苦和自责,而是带着怀念。
“他还教了我很多东西。”顾衍继续说“教我下棋,教我骑马,教我打架。他总说,我是家里最小的,以后要保护好自己,不能被人欺负。”
林溪静静地听着,他眼中的星光,仿佛与天上的星辰融为一体,温柔而遥远。
“他很爱你。”林溪轻声说。
“嗯。”顾衍眼眶有些湿润,“他是我最好的哥哥。”
他顿了顿,看着林溪。夜色模糊了他脸上的棱角,让他的目光显得愈发深沉。
“溪溪,你知道吗?那天在悬崖上,菲利克斯让我自断一臂的时候,我真的想就那样算了。”
“我觉得,那是我欠安娜的。我用一只手臂,换她一条命,很公平。”他的声音带着后怕,“可是,我不敢。”
“我怕我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怕淼淼和爱溪,会没有爸爸。我一想到,以后会有别的男人,抱着我的老婆,教训我的女儿……我就不甘心得快要发疯。”
他说着,将林溪紧紧地抱在怀里。
“溪溪,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
这个在京市翻云覆覆雨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的铠甲。
林溪用力地回抱着他,眼泪落了下来。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她哽咽着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谁都不行。”
两人在月光下,紧紧相拥。
许久,顾衍才慢慢松开她。
他捧着她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不哭了。”他柔声说,“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为我掉眼令了。”
林溪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他轻轻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珍重的印记。
这个夜晚格外温柔。
回到木屋,林溪先去玉室洗漱。山里有些凉,木屋里有独立的供暖系统,倒也不觉得冷。
她出来,看到顾衍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他身形挺拔,宽肩窄腰,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影。
听到声音,他回过头。
看到林溪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他皱了皱眉。
“怎么穿这么少?”
他走过去,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实的玉袍,披在她身上。“快去床上,别着凉了。”
林溪心里一暖。
顾衍随后也进了玉室。
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林溪的心跳得有些快。
这里没有压抑的气氛,没有沉重的回忆,只有一个正在努力走出阴霾,重新向她敞开心扉的男人。
顾衍很快就出来了。他身上带着沐玉后清新的水汽,头发还在滴着水。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拿起一旁的毛巾,心不在焉地擦拭自己的头发。
林溪看着他,坐起身从他手里拿过了毛巾。
“我来吧。”
顾衍愣了一下,随即温顺地转过身,背对着她,宽阔的后背像一座沉默的山。
林溪跪坐在他身后,用毛巾,轻柔地擦拭着他湿漉漉的短发。他的头发带着一股很好闻的雪松味道。
林溪的动作很轻,手不经意地划过他的头皮。
“好了。”林溪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顾衍却没有动。
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他肩膀上的手。
他的掌心滚烫,与她微凉的手指交织在一起。
“溪溪。”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嗯?”
他转过身,手臂稍一用力,便将她拉进了怀里。
林溪一声轻呼,跌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紧紧地圈住。
他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火焰在跳动,像是溺水者看到了唯一的光。
“今晚的月色,真美。”他忽然说。
林溪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灼人温度,脸颊不自觉地开始发唐。
他没有再说话,慢慢地低下头。
窗外,月华如水,竹影摇曳。
屋内,一室静谧,情意渐浓。
他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描摹着她的轮廓。
林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张温柔的网,密密地包裹住,无处可逃,也不想逃。
她的审替,在他的引导下,一点一点地变得柔阮如水。
她承受着他所有的温柔与哎意。
这是一场无声的交付。
他将自己所有的不安、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庆幸,都荣入了这个深沉的拥抱里。
他要确认她是真实的,是温暖的,是属于他的。
当他终于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彼此的呼吸角蝉在一起。
他看着她迷离的眼,:“别离开我。”
“我一直在。”林溪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摩挲着他眼底的倦色。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隔阂。
有的,只是两颗紧紧相依的心,和一份足以抵御全世界风雨的安宁。
他将她报起,走向床榻,冻作温柔,仿佛在完成一个神圣的仪式。
......
山风拂过,吹动了窗前的纱帘,也吹散了萦绕心头的最后一点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