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的手指还贴在锈蚀的铁栅上,那截苍白的手指已经沉进排水口深处,只留下一圈细微的涟漪在水面荡开。他没动,肩上的小金却猛地炸了毛,爪子死死抠进他衣领,喉咙里挤出低吼。
他松手后退半步,玉瓶紧贴胸口,压在药鼎下方。一股寒意顺着经脉往上爬,像是有冰针在血管里游走。他闭眼,丹田处的气旋翻搅着,乳白与金光交织,却不肯彻底融合。那股从地脉灵乳里带出来的阴寒之气,正卡在任脉第三节,像根刺扎在骨缝里。
“呼——”
他鼻腔喷出一道白气,鸿蒙元气自识海倾泻而下,顺着十二正经奔涌。每过一处穴道,源珠便轻震一次,金光扫过经络,将那些游窜的寒气一寸寸裹住、碾碎、提纯。越往下走,阻力越大。到了膻中穴,整条经脉像是被冻住,气血凝滞。
他咬牙,掌心按在胸口,药鼎的温热透过布料渗进来,与源珠的金光形成夹击。那一团阴寒终于松动,缓缓被拉入丹田。
就在最后一丝寒气归位的瞬间,识海中的源珠突然一亮。表面那圈原本模糊的龙纹,骤然清晰,泛起微光,像活过来一般缓缓流转。一道极细的光流从龙纹中溢出,盘旋一周,沉入楚凌天眉心。
他猛地睁眼。
视野没变,可脑子里多了点东西——一种说不清的“预感”。不是声音,也不是画面,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像是身体比意识更快地知道了危险会从哪来。
小金还在拍他肩膀,鼻尖依旧指着排水口。楚凌天刚想低头再看,识海龙纹猛地一烫,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冲上头顶。
他没犹豫,整个人向左横移一步。
“嗖!”
一枚乌黑短镖擦着耳际飞过,钉进身后集装箱,镖尾青烟升腾,水泥地面被腐蚀出拳头大的坑。
楚凌天眼神一冷。
他抬头,目光锁定上方第三层集装箱边缘。那里空无一人,但刚才那一镖的轨迹,分明是从高处斜射而下,角度刁钻,专打死角。
血手死了,尸体被漩涡绞碎,可这镖还在。说明——他临死前就埋好了后手,藏在袖子里,靠某种机关延迟激发。
而源珠预警的,正是这个。
他低头看向排水口。水面平静,涟漪已散。那只手彻底消失了。
“你冲那边叫,是因为闻到了死气。”楚凌天伸手拍了拍小金脑袋,“但杀招,从来不在水里。”
小金愣了愣,缩了缩脖子。
远处脚步声越来越近,福伯和清漪正往这边走,警笛声也压到了百米内。楚凌天没再停留,转身几步,背靠集装箱坐下,膝盖一弯,直接盘膝入定。
药鼎搁在腿上,温热透过掌心传入丹田。他闭眼,再度引导源珠金光巡行经脉。这一次,金光所过之处,龙纹流转不息,那道“预感”越来越清晰,像是在识海里铺开了一张网,能提前捕捉到任何异常的气流波动。
丹田内的气旋还在躁动。六层巅峰,差最后一步就能圆满,可这一步,像隔着一层膜。强行冲,可能灵力倒灌,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修为倒退。
他深吸一口气,运转《升龙诀》第一重“龙息纳气”。体内气流逆转,丹田气旋加速旋转,灰白之气被不断压缩,乳白色的地脉灵乳能量缓缓注入,与鸿蒙元气交融。
一圈,两圈,三圈……
气旋颜色开始变化,由灰白转为乳金交织,最终凝成一道细小的龙形气劲,在丹田中心缓缓游走。它一动,经脉便随之震颤,像是有条微型真龙在体内苏醒。
源珠龙纹彻底亮起,金光如丝,缠绕识海。楚凌天“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神识。他能感知到未来三息内,任何靠近他身体的攻击轨迹雏形。哪怕是一根针落下,他也能提前半息知道它会落在哪。
成了。
他没睁眼,继续巩固境界。龙形气劲在经脉中游走一圈,所过之处,气血充盈,五脏六腑像是被重新洗练过一遍。皮肤下隐隐有光流动,右肩胎记微微发烫,却不再刺痛。
远处,清漪的声音传来:“他刚才就在这儿……”
福伯喘着气:“那股风……不是自然现象,是他弄出来的。”
楚凌天依旧不动。药鼎的温热与源珠的金光形成共鸣,帮他稳住灵流。只要再过十息,境界就彻底稳固。
突然,识海龙纹一颤。
不是预警,而是一种……牵引。
他“看”到了。不是外界的威胁,而是来自体内。那股被净化的地脉灵乳能量,除了淬炼肉身、提升修为,还有一丝极细微的残留,沉在识海最深处,像是一粒种子。
它在动。
不是攻击,也不是侵蚀,而是在……呼应什么。
楚凌天心头一沉。他记得那股阴寒气息的来源——地底深处,带着腐朽与死寂的味道。当时只当是灵乳开采时沾染的杂质,可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这丝残留,像是钥匙,又像是信标。
他正欲深探,远处脚步声逼近,清漪已经走到十步之内。
他收功,睁眼。
眸中金光一闪而逝。
“纳气六层巅峰……”他低声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压不住的锋芒,“稳了。”
他站起身,药鼎收回怀中,玉瓶也重新藏好。小金跳上肩头,鼻子抽了抽,突然又指向排水口。
楚凌天没看水,而是盯着铁栅下方的缝隙。那里有一滴水珠,正从栅栏边缘缓缓滑落。
可这滴水,是往上走的。
它逆着重力,沿着铁皮表面,一寸寸爬升,像被什么东西吸上去。到了顶端,凝成一颗浑浊的水珠,停住不动。
楚凌天眯眼。
他右手指尖微动,鸿蒙元气在掌心凝聚成针。只要他一弹,就能击碎那颗水珠。
可就在他抬手的瞬间,识海龙纹再次微震。
不是危险预警。
而是一种……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