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走出密室时,天已经亮透了。走廊尽头的通风口吹来一阵冷风,卷着药炉余烬的焦味。他没回头,脚步没停,小金蹲在肩上,爪子轻轻抠了抠他后颈。
“老大,你刚才在里头待了三天,脸都白了。”小金嘀咕。
楚凌天没应,径直拐进书房。保险柜还开着,那块墨绿玉佩被他重新取了出来,指尖一碰,右肩胎记又是一阵发烫。他把玉佩放在桌上,拉开抽屉,翻出一本残破的古籍——《洪荒异兽录》。
书皮干裂,边角卷起,封面上的符文早就褪成了灰白色。他掌心贴上去,一缕龙气缓缓渗入。纸页沙沙翻动,像是被风吹开,又像有了生命。一行字浮了出来:
“睚眦者,龙之次子,性烈嗜杀,然畏本源龙气,逆鳞之下藏混血之痕。”
楚凌天瞳孔一缩。
他右手猛地按上右肩,胎记滚烫,识海里的源珠嗡地一震,一股鸿蒙元气瞬间提纯完成,顺着经脉冲向指尖。那行字在他眼前炸开,化作一幅虚影——一头通体漆黑的凶兽,双目赤红,背生骨刺,脖颈后有一片逆鳞,鳞下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金纹,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缝合过。
“混血……”他低声说,“它不是纯种龙?”
小金跳上桌子,鼻子凑近古籍:“老大,这书说它怕龙气,那你不是正好克它?”
楚凌天没答,手指在书页上划过,想翻下一页。可纸面一抖,字迹全消,整本书又变回了死物。
“残卷。”他合上书,扔到一边,“只够看一眼。”
小金挠挠耳朵:“那咋办?总不能等它再来杀人才试吧?”
楚凌天站起身,走到墙边的战术板前。上面贴着地铁脱轨现场的照片,箭矢碎片、灵纹合金、骷髅标记,还有一张城市地脉图。他盯着地脉图看了三秒,忽然抬手,从抽屉里抽出一支红笔。
“它上次来,走的是地脉阴线。”他边画边说,“专挑灵气稀薄、人多杂乱的地方,方便黑火腐蚀。但它追的是龙气,不是人。”
小金凑过去看:“你是说……咱们能引它出来?”
“不是咱们。”楚凌天在地图上圈出市中心广场,“是他们。”
他拿起通讯器,拨通觉醒者联盟的频道。
二十分钟后,七个人陆续抵达地下训练场。都是他亲自筛选过的通脉境觉醒者,有退伍兵,有武馆教练,也有被暗影殿伤过家人的民间高手。没人说话,站成一圈。
楚凌天站在中央,手里拿着一枚玉简。
“你们知道昨晚地铁站的事。”他开口,“那不是意外。是猎杀。目标是我,也是所有带龙气的人。”
有人皱眉:“可我们哪来的龙气?”
“没有,就造一个。”楚凌天抬起手,掌心浮起一道金纹,像龙鳞的轮廓。他依次走到每人面前,指尖在他们掌心划过,留下一道微不可察的印痕。
“这是龙纹符印,引气入脉用的。别运功,等我信号。”
七人低头看手心,那印子转瞬即逝,可皮肤底下像是有东西在游动。
“站位,北斗。”楚凌天下令。
七人迅速移动,按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落位。楚凌天自己站在阵眼。
“第一次,试试看。”
他深吸一口气,龙气自丹田升起,顺着经脉冲向七人掌心的符印。刹那间,七道微弱的金光从他们体内窜出,歪歪扭扭地升空,刚聚在一起就散了。
“不行。”有人喘着气,“撑不住。”
楚凌天闭眼,识海里源珠一转,立刻察觉问题——这些人龙气太弱,经脉承受不住共振。
他睁开眼:“分身。”
话音落,身后空气一颤,一道身影缓缓凝实。龙影分身立在他侧后方,眼神与他同步。
“你盯着阵心。”楚凌天对分身说。
分身点头,一步踏入北斗阵眼,双臂张开,一股无形的龙威压下。七人身体一僵,像是被什么压住,可掌心的符印突然亮了起来。
楚凌天本体退到高处,低喝:“再来。”
这一次,七道金光升空,不再散乱。它们在空中交织,渐渐形成一张金网,网心正对城市广场方向。
“成了。”小金趴在窗台,“这网要是抽下去,够它喝一壶的。”
楚凌天却盯着那网边缘的一处波动——太弱了,撑不过十秒。
“还不够。”他收回分身,对七人说,“明天同一时间,继续练。今晚,所有人住训练场,不准回家。”
没人问为什么。他们已经知道,这不是演习。
夜幕降临,楚凌天独自回到书房。他把福伯那块玉佩放进一个玉盒,盒子底部刻着微型聚灵阵。他注入一丝鸿蒙元气,玉佩开始发烫,一缕极淡的龙气缓缓溢出。
“这是最天然的诱饵。”他低声说。
小金蹲在书架上:“你真要把那玩意儿放广场中央?太显眼了。”
“就因为它显眼,才会来。”楚凌天合上盒盖,“它上次失手,不会等太久。”
凌晨三点,城市陷入沉睡。楚凌天带着玉盒和七名觉醒者抵达广场。地面是花岗岩铺就,中央有个喷泉池,早已停用。他把玉盒放在池心,打开盖子,龙气缓缓升腾,像一层薄雾。
七人按北斗站位,藏在四周的立柱后。楚凌天本体隐在东南角的钟楼,分身则潜伏在西北角的广告牌顶。
风很静。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忽然,小金耳朵一抖:“来了!”
地面没动静,可喷泉池边缘的砖缝里,渗出一缕黑烟。那烟像是有生命,贴着地面向玉盒爬去。
楚凌天抬手,通讯器静音下达指令:“准备。”
黑烟越聚越多,猛地炸开,一头黑影咆哮而出——睚眦!利爪撕裂地面,双目赤红,直扑玉盒。
就在它爪子即将触到玉盒的瞬间,楚凌天低喝:“起!”
七道龙气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网,像一条金鞭,狠狠抽在睚眦身上。
“吼——!”
凶兽惨嚎,硬生生被抽退三步,前肢鳞片崩裂,双目流血。它猛地抬头,看向四周,喉咙里滚出低吼。
楚凌天在钟楼里眯眼——有效。
可下一秒,睚眦突然仰头,张口喷出一团黑火。火势不散,反而凝聚成箭,直射喷泉池中的玉盒。
“拦住它!”楚凌天传音。
七人咬牙,龙气再次升空,金网横挡。黑火撞上金网,轰然炸开,气浪掀飞三块地砖。
就在这瞬间,楚凌天本体动了。他从钟楼跃下,落地无声,一掌拍向玉盒。盒子合拢,龙气断绝。
七人立刻收力,迅速后撤。
睚眦在烟尘中低吼,身上黑火翻腾,可它没追。它抬起前爪,抹了把脸,爪子上沾着血——不是黑的,是金的。
它低头闻了闻,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呜咽,像是痛苦,又像是……恐惧。
然后,它转身,撞碎一根路灯,消失在街角。
楚凌天站在原地,手里攥着玉盒。
小金跳下来,凑近看:“老大,它流的是龙血。”
楚凌天点头,眼神冷得像冰。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碎裂的鳞片。边缘焦黑,内面却泛着金纹,和古籍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混血。”他低声说,“它体内有龙血,但不是自己的。”
他站起身,把鳞片收进密封袋。
远处,第一缕晨光照进广场,落在那张被撕裂的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