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站在云桥尽头,脚下的石板泛着青灰冷光。他往前踏了一步,金戈立刻抬手拦住苏清漪,低声道:“别靠太近。”
影九蹲在后方,手指快速拨动阵盘,眉头紧锁:“里面有三层禁制叠加,灵气流动不稳,像是活的。”
“不是禁制。”楚凌天声音很轻,“是血祭阵眼在呼吸。”
他说完,掌心一翻,“零”号玉佩浮出半寸,表面微微震颤。一股牵引力从殿内传来,像有东西在拉它。他没抗拒,任由那股力道引着自己向前走。
大殿门扉半开,两侧守卫僵立如石雕,铠甲上幽冥咒纹缓缓流转,却没有反应。楚凌天路过时,指尖掠过其中一人肩甲,那咒文瞬间黯淡一瞬,又恢复原样。
“被控了。”他说,“不是活人,也不是死尸,是傀。”
金戈咽了口唾沫:“这地方……真能进?”
“已经进来了。”楚凌天跨过门槛。
主殿中央是一座圆形祭坛,九根石柱围成环形,每根柱顶都嵌着一枚玉佩。八具黑棺呈弧形排列,棺面刻着楚家族徽,但徽记中间裂开一道细缝,像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撕开过。
最前方那具棺材空着,底座上刻着一个“一”字。
楚凌天盯着那个位置看了两秒,忽然冷笑:“原来如此。你们等的从来就不是谁来主持仪式——你们在等‘一号’亲自站上去。”
话音刚落,祭坛上方空气扭曲了一下,一道身影从虚空中走出。
那人穿着暗青长袍,袖口绣着银线龙鳞,面容与楚战天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阴沉。他站在高台边缘,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凌天,嘴角慢慢扬起。
“你比我想得快一点。”他说,“我还以为你要等到血脉共鸣才明白。”
楚凌天没动,只是将玉佩收回袖中:“二叔?”
“嗯。”那人点头,“我姓楚,排行第二,叫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做了什么。”楚凌天目光扫过八具棺材,“这些人呢?父亲那一脉的兄弟?堂兄?还是爷爷亲手封过的嫡系继承人?”
“都是祭品。”二叔坦然道,“也是阶梯。”
“为了复活天枢星主?”楚凌天问。
二叔笑了:“你以为我在帮他?错了。我是要取代他。”
大殿陷入短暂沉默。
苏清漪站在门口,手心发凉。她看见楚凌天的背影微微绷紧,肩头衣料下似乎有什么在游动。
“你说什么?”楚凌天声音低了几分。
“天枢星主早就死了。”二叔摊开手,“三百年前就被十二宫联手斩于星域之外。他的残魂能留存至今,是因为我用楚家血脉喂养了三百年。每一任觉醒龙血的子弟,活着的送去边荒战场,死的……”他指了指棺材,“都成了养魂的资粮。”
楚凌天盯着他:“所以父亲那次出征,是你安排的?”
“我只是顺水推舟。”二叔淡淡道,“他太强,太正,不适合这个时代。真正该活下去的,是懂得牺牲的人。”
“比如你?”
“比如我。”二叔直视他,“我知道什么叫代价。我也流过血,断过骨,亲手杀过三个亲弟弟,只为保住最后一丝纯血传承。而你——你什么都不懂,就凭一个外来的珠子,就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位置?”
楚凌天终于迈步。
一步落下,地面无声龟裂。他的气息没有暴涨,反而往回收缩,像是把所有锋芒都压进了骨头里。
“你说我是外来者。”他走到祭坛前三步停下,“可你囚禁族人,献祭血脉,勾结外敌,屠戮至亲。你还配提‘楚家’两个字吗?”
“配不配,不重要。”二叔抬起手,掌心浮出一枚玉佩,编号为“三”,“重要的是,只要集齐九玉,以纯血为引,九龙抬棺启动,我能借天枢星主之名重生,成为新的龙血守护者。从此之后,楚家由我定义。”
楚凌天看着那枚玉佩,忽然笑了:“那你为什么不敢动手?为什么不现在就把我按在那空棺上割 throat?”
二叔眼神微动。
“因为你还没集齐。”楚凌天缓缓道,“你怕我死得太早,仪式崩塌。你也怕——鸿蒙源珠吞了你的邪阵,反噬你自己。”
他右手抬起,五指张开,掌心漩涡悄然浮现,金光内敛,却不散。
“你布局三十年,等的就是今天。”楚凌天声音平静,“可你忘了,我不是当年那个任你们摆布的弃子。我是楚凌天。”
二叔脸色终于变了。
他猛地掐诀,祭坛四周八具棺材同时震动,棺盖移开一线,八道模糊人影浮现在空中。每一具残魂胸口都插着一根黑色符钉,面孔扭曲,却依稀能辨认出与楚凌天相似的轮廓。
“看到了吗?”二叔冷笑,“这些都是你的‘前辈’。他们生来高贵,死得无声。而你,只要站上那空位,就能让他们彻底安息——顺便,成就我。”
楚凌天盯着那些残魂,喉结动了一下。
其中一个残魂忽然转头,直勾勾看向他,嘴唇无声开合,像是在说一句话。
他听不清,但心里明白了。
——别上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金光暴涨。
“你说他们是祭品。”他低声说,“可在我眼里,他们是家人。”
他往前踏出最后一步,脚尖几乎碰到祭坛边缘。
“你们关他们,杀他们,骗他们说这是为了家族荣耀。”他的声音一点点冷下去,“可你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守护。”
二叔冷哼:“嘴硬没用。你动不了我,也不敢毁掉这祭坛。一旦破坏阵基,他们的残魂会立刻消散。”
“我不毁。”楚凌天抬起手,掌心漩涡缓缓旋转,“我只抢。”
话音未落,他猛然挥手,龙气领域骤然展开,金光如网罩向八具棺材。那股吞噬之力顺着地面蔓延,直扑祭坛核心。
二叔脸色一变,双手疾挥,幽冥咒纹从四面八方涌来,化作黑链缠向楚凌天手腕。
“找死!”他怒喝。
金戈在后方大喊:“老板!左侧有动静!”
楚凌天眼角余光瞥见,左侧第三具棺材的残魂突然抬手,指尖划破自己的魂体,一滴透明液体从中飘出,直奔他掌心而来。
他来不及思考,任由那滴液体融入漩涡。
刹那间,识海轰鸣。
无数画面闪现:童年庭院、父亲披甲出征、母亲抱着婴儿跪在祠堂、一场大火烧尽祖屋、一个孩子被拖进黑暗……
他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