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温暖得像民国冬夜的炭火，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苏锦汐推开门的瞬间，看见个白衣僧人坐在莲台之上，眉眼与陆瑾珩一模一样，只是周身的清冷被慈悲取代，手中念珠转动的速度，与她眉心同心咒的跳动频率分毫不差。
“你终于来了。” 僧人抬起眼，声音像浸过晨露的钟声，“锦汐。”
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叫她 “苏小姐”“林晚意”，而是清晰地唤出她的本名。苏锦汐的眼眶突然发热，月兔从她怀里跳出来，绕着莲台转了三圈，突然对着僧人 “嗷” 地叫了一声，声音里竟带着委屈的呜咽。
“五百年了。” 僧人轻叹一声，指尖弹出道金光，落在苏锦汐手腕的疤痕上。那里的灼热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种久违的熟悉 —— 像在星际世界他替她包扎伤口时的温度，像在农家世界他给她烤红薯时的掌心。
“你是陆瑾珩？” 苏锦汐的声音发颤。她看着僧人耳后若隐若现的莲纹，与陆瑾珩完全相同，只是颜色更淡，像蒙着层岁月的薄纱。
僧人没直接回答，而是抬手一挥。空中浮现出无数画面：五百年前的锁龙渊，他抱着个龙蛋与魔尊重楼大战；三百年前的江南水乡，他化身书生救了个落水的少女，那少女的眉眼与灵鸢仙子一模一样；一百年前的北平，他穿着长衫在陵园埋下枚龙鳞，转身时的背影，与民国世界她初见时的模样分毫不差。
“我是他的本魂。” 僧人的声音低沉下来，“也是青云宗的开国仙尊，珩。”
苏锦汐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起每个世界陆瑾珩的身份：侯门世界的太医、星际世界的帝王、民国世界的地下组织首领…… 原来这些都不是随机的选择，而是他跨越时空寻找她的痕迹。
“龙蛋是你？” 她突然想起那些记忆碎片，“五百年前被你封印在锁龙渊的，是我？”
珩仙尊点头，指尖再次弹出金光。这次的画面里，个浑身是血的龙族女子将龙蛋塞进他怀里，身后是熊熊燃烧的龙宫：“护住她，等她觉醒，替龙族报仇。” 那女子的眉眼，与苏锦汐竟有七分相似。
“你是龙族公主的女儿。” 珩仙尊的声音带着痛惜，“五百年前魔族入侵龙宫，你母亲将最后的龙气注入你体内，让我带你逃走。可重楼紧追不舍，我只能将你封印在锁龙渊，用佛门金身护住你的魂魄，自己则化身无数分身，在各个时空寻找能唤醒你的方法。”
苏锦汐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想起在侯门世界，他总在她练毒术时默默递上解毒丹；想起在末世世界，他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分给她；想起在民国世界，他为了救她中枪时的笑容…… 原来这些都不是偶然，而是他跨越五百年的守护。
“那现在的陆瑾珩呢？” 苏锦汐抓住关键，“他是你的分身？”
珩仙尊的脸色沉了沉：“是，也不是。” 他抬手一挥，空中的画面变成镇魔塔底的密室 —— 陆瑾珩的残魂被封在莲形玉佩里，旁边的民国旗袍和红叶盒子，正是苏锦汐熟悉的物件。
“他是我最完整的分身，也是唯一拥有自主意识的。” 珩仙尊的声音有些复杂，“五百年前我将魂魄分成十份，散落各个时空。他是第一份，也是最先找到你的。”
月兔突然跳上莲台，用爪子扒拉珩仙尊的袖口。那里露出半截玉镯，与苏锦汐在锁龙渊捡到的半截一模一样 —— 是灵鸢仙子的。
“灵鸢仙子是……”
“三百年前我救的那个少女。” 珩仙尊的声音柔和下来，“她死后魂魄不散，跟着我的分身转世，只为能再见到我。这次魔族入侵，她是故意掉进锁龙渊的，为的就是帮你找到我。”
苏锦汐想起灵鸢仙子倒在血泊里的模样，想起她手里攥着的红叶，突然觉得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原来除了陆瑾珩，还有人跨越轮回守护着这份羁绊。
“重楼为什么要找我？” 她突然想起那个黑色罗盘，“他说我是‘时空裂隙的钥匙’，是什么意思？”
珩仙尊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魔族想要打开时空裂隙，吞噬各个世界。而你体内的龙气，是唯一能关闭裂隙的力量。五百年前我封印你，不仅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不让重楼找到钥匙。”
空中的画面突然变了。这次是个陌生的世界，到处是断裂的机甲和燃烧的星球 —— 是星际世界的反叛军基地。画面里，重楼的黑袍下露出半片魔族印记，正与星际联盟的人密谋着什么。
“他一直在各个世界布局。” 珩仙尊的声音冷下来，“侯门世界的毒药、末世世界的丧尸病毒、民国世界的日军…… 都是他打开时空裂隙的铺垫。”
苏锦汐的后背瞬间发凉。她想起在侯门世界差点毒死她的糕点，想起在末世世界差点吞噬她的丧尸潮，想起在民国世界差点炸死她的仓库 —— 原来这些都不是意外，而是重楼精心策划的阴谋。
“那现在怎么办？” 她握紧拳头，“陆瑾珩的残魂还在塔底，重楼也没被消灭。”
珩仙尊抬手，将枚莲形玉佩递给她：“这是我的本命玉佩，能暂时稳住他的残魂。你需要去三个地方，找到我另外三个分身的信物，集齐后才能让他的魂魄完整。”
玉佩刚接触到苏锦汐的掌心，就发出温暖的光芒。她看见上面刻着三个小字：“瑶池、忘川、昆仑。”
“瑶池在仙界，忘川在冥界，昆仑在人界。” 珩仙尊解释道，“每个地方都有我的分身留下的信物，也有重楼的埋伏。你要小心。”
月兔突然咬住苏锦汐的衣角，往门口拽去。她回头看见密室的方向传来微弱的佛光，与玉佩的光芒产生共鸣 —— 是陆瑾珩的残魂在回应。
“我现在能去见他吗？” 苏锦汐急切地问。
珩仙尊摇头：“还不行。他的残魂被魔气侵蚀，需要玉佩的佛光净化。你先去寻找信物，等集齐后，我自会帮你们团聚。”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本泛黄的书：“这是《上古炼丹术》，你在民国世界偷师的情报搜集、在星际世界学的机甲操作，都能与炼丹术结合。或许对你寻找信物有帮助。”
苏锦汐接过书，发现封面上的字迹与陆瑾珩的一模一样。她翻开第一页，里面夹着片干枯的红叶，与民国陵园里的那片完全相同。
“这是……”
“三百年前灵鸢仙子送我的。” 珩仙尊的声音有些怅然，“她说等我找到你，就把这片红叶交给你，告诉她，我还记得她。”
苏锦汐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想起灵鸢仙子靴底的红叶，想起她倒在血泊里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份跨越三百年的情谊，比爱情更让人动容。
“我会的。” 她郑重地把红叶放进怀里，“等我找到信物，一定让你们再见一面。”
珩仙尊笑了，眉眼间的慈悲渐渐被熟悉的温柔取代 —— 那是陆瑾珩特有的笑容。他抬手摸了摸苏锦汐的头发，动作与陆瑾珩完全相同：“小心重楼，他不会善罢甘休。还有，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要放弃。我和他，都在等你。”
佛光突然变得刺眼。苏锦汐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镇魔塔的石阶上。月兔正趴在她脚边，怀里抱着那枚莲形玉佩，上面的光芒比刚才更盛了。
“走吧。” 苏锦汐弯腰抱起月兔，“我们去找信物，救陆瑾珩。”
刚走下石阶，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赵小胖。他的头发依旧半焦，脸上沾着灰尘，手里却紧紧攥着个药包：“苏师姐，我听说你要去瑶池，这是我攒的疗伤药，你带上。”
苏锦汐接过药包，里面的丹药散发着熟悉的清香 —— 是她在丹房练废的那些，没想到赵小胖都捡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瑶池？” 她好奇地问。
赵小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才路过镇魔塔，听见里面有钟声，还看见佛光。我猜你肯定要去做大事，就来给你送药了。”
这个看似憨厚的少年，却有着最敏锐的直觉。苏锦汐想起在演武场他被欺负却不肯认输的模样，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谢谢你。” 她把药包放进怀里，“等我回来，教你炼丹。”
赵小胖的眼睛瞬间亮了：“真的？那我等你！”
离开镇魔塔时，青云宗的重建已经开始。幸存的弟子们看见苏锦汐，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对着她拱手行礼。她看见灵鸢仙子的尸体被放在个水晶棺里，旁边放着片新鲜的红叶 —— 是弟子们特意采来的。
“我们会好好安葬她。” 个白衣弟子走上前，声音带着敬意，“等你回来，我们再举行正式的葬礼。”
苏锦汐点头，转身走向山门。月兔突然从她怀里跳出来，往山门旁边的竹林跑去。她跟着追过去，看见竹林深处有个熟悉的身影 —— 是陆瑾珩的黑袍，正挂在根竹子上，衣角还沾着锁龙渊的瘴气。
“这是他特意留下的。” 月兔突然开口说话了。这是它第一次说人话，声音软软的，像个小孩子，“他说你看到这个，就会知道他在等你。”
苏锦汐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取下黑袍，发现里面缝着个小口袋，里面装着颗糖炒栗子 —— 是在思过崖他给她带的，还带着淡淡的温度。
“我知道。” 她把黑袍紧紧抱在怀里，“我会尽快找到你。”
山门处，青龙正在盘旋。它看见苏锦汐，发出声悠长的龙吟，主动低下龙首，示意她上去。苏锦汐抱着月兔，提着黑袍，踏上龙背的瞬间，突然觉得五百年的时光都变得不再遥远。
青龙腾空而起的刹那，苏锦汐回头望去。青云宗的轮廓越来越小，镇魔塔的佛光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颗永不熄灭的星辰。她知道，这次的旅程会比以往任何一个世界都艰难，却也更加坚定 —— 因为这次，她不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为了守护她爱的人。
“第一站，瑶池。” 苏锦汐轻声说，月兔在她怀里蹭了蹭，青龙发出声响应的龙吟。
云层在脚下飞速掠过，苏锦汐摸着怀里的莲形玉佩，突然想起珩仙尊的话：“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要放弃。” 她握紧拳头，眼神里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坚定。
就在这时，前方的云层突然变黑。魔尊重楼的身影从里面钻出来，手里的黑色罗盘再次指向苏锦汐的心脏位置：“想走？没那么容易！”
黑袍化作无数蝙蝠扑来，青龙发出震天咆哮，周身泛起金光。苏锦汐迅速掏出《上古炼丹术》，按照书里的记载，将怀里的疗伤药捏成粉末，洒向蝙蝠群。白色的粉末遇到魔气，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蝙蝠发出凄厉的尖叫，纷纷坠落。
“没想到你还会炼丹。” 重楼的声音带着惊讶，“不过这点本事，还不够看！” 他抬手一挥，无数黑色的锁链从云层里钻出来，直逼青龙的心脏。
苏锦汐突然想起在民国世界学的情报搜集技巧 —— 她仔细观察着重楼的动作，发现他每次挥动罗盘时，左手的小指都会不自觉地弯曲。那是个习惯性的动作，也是他的破绽！
“攻击他的左手小指！” 苏锦汐对青龙喊道。
青龙会意，龙尾猛地甩出，精准地击中重楼的左手。重楼痛呼一声，罗盘掉在云层里。苏锦汐趁机掏出枚丹药，按照《上古炼丹术》的方法，将灵力注入其中。丹药瞬间暴涨数倍，化作颗巨大的火球，砸向重楼。
“不可能！” 重楼被火球击中，倒飞出去，“你怎么会这么快掌握炼丹术？”
苏锦汐没回答，只是握紧了怀里的黑袍。她知道，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力量，而是陆瑾珩跨越五百年教给她的所有技能 —— 情报搜集、机甲操作、格斗技巧…… 这些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她的武器。
重楼的身影消失在云层里，留下句不甘的咆哮：“我还会回来的！”
青龙继续朝着瑶池飞去，苏锦汐靠在龙首上，疲惫地闭上眼。月兔从她怀里跳出来，舔了舔她的脸颊：“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苏锦汐点点头，睁开眼时，看见前方的云层里浮现出座巨大的宫殿 —— 白玉为阶，琉璃为瓦，无数仙鹤在其间飞舞，正是瑶池。
“到了。” 月兔兴奋地叫起来。
苏锦汐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她知道，瑶池里肯定有重楼的埋伏，也肯定有珩仙尊留下的信物。而她要做的，就是克服所有困难，拿到信物，早日让陆瑾珩的魂魄完整。
青龙缓缓降落，瑶池的大门自动打开。里面传来悠扬的琴声，像极了在侯门世界她听过的《清心曲》。苏锦汐抱着月兔，提着黑袍，一步步走进去。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却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 为了陆瑾珩，为了所有守护她的人，也为了五百年前那个没能守护住龙宫的自己。
琴声突然停了。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从里面走出来，看见苏锦汐时，眼睛突然亮了：“你终于来了！珩仙尊等了你五百年。”
苏锦汐愣住了。这少女的眉眼，竟与她在星际世界救过的个小女孩一模一样。
“你是……”
“我是瑶池的守护灵。” 少女笑着说，“也是珩仙尊三百年前留下的分身之一。跟我来，信物在里面。”
苏锦汐跟着少女往里走，发现瑶池的每一处都透着熟悉 —— 亭子里的石桌，与农家世界的一模一样；池子里的莲花，与侯门世界她种的完全相同；甚至连少女递来的茶水，都有着民国世界李伯茶馆里的味道。
“这些都是珩仙尊按照你去过的世界布置的。” 少女的声音带着笑意，“他说这样你会觉得亲切。”
苏锦汐的眼眶又热了。她想起陆瑾珩在每个世界为她做的小事，突然觉得所有的苦难都值得了。
走到瑶池的最深处，少女停下脚步，指着座莲台：“信物就在上面。不过要拿到它，需要通过个考验。”
莲台上放着个金色的盒子，盒子周围泛着佛光。苏锦汐刚要伸手去拿，就听见少女的声音变得严肃：“考验是，你要忘记一个你最珍贵的回忆。只有这样，才能拿到信物。”
苏锦汐的手停在半空。最珍贵的回忆？是星际世界他替她挡的那一箭？是民国世界他中枪时的笑容？还是农家世界他给她烤的红薯？
她看着莲台上的盒子，又想起镇魔塔底陆瑾珩的残魂，突然做出了决定。
“我选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我要忘记……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少女愣住了：“为什么？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回忆。”
“不。” 苏锦汐摇头，“每个世界的相遇都不是无关紧要的。但比起这些，我更想让陆瑾珩回来。只要他能回来，我愿意忘记所有回忆，重新认识他一次。”
金光突然从盒子里爆发出来，笼罩了整个瑶池。苏锦汐感觉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在消失，却并不难过 —— 因为她知道，只要陆瑾珩能回来，所有的回忆都可以重新创造。
金光散去，盒子打开了。里面放着枚龙形玉佩，与她手腕上的疤痕完全契合。苏锦汐拿起玉佩，发现上面刻着行小字：“第一份信物，瑶池龙佩。”
“恭喜你。” 少女的声音带着欣慰，“接下来，你要去忘川，找第二份信物。”
苏锦汐点头，将龙佩放进怀里。她知道，忘川肯定比瑶池更危险，考验也会更难。但她不会放弃，因为她知道，陆瑾珩在等她，珩仙尊在等她，所有守护她的人都在等她。
当苏锦汐与恢复气力的青龙缓缓飞离瑶池，她倚在龙鳞斑驳的脊背上，望着身后那片瑰丽的仙境逐渐缩成天际一抹朦胧的光影。就在这时，瑶池少女临别时的话语，如一缕无形丝线，悄然缠绕上她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