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宁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狡黠而明亮的光：“你去查贵妃一脉官员的贪腐证据。
不管是克扣粮饷、强占民田，还是收受贿赂、草菅人命，统统给我挖出来，越详细越好。”
她稍作停顿，笑容里添了一丝坏意，“查到后先别急着交上来……咱们再‘添点料’、
比如，把他们私藏的金银数额翻倍往高了写，
把他们欺压百姓、构陷同僚的事迹写得再具体、再恶劣几分。”
——“务必钉死这些蛀虫，让她们永无翻身之地！”
薛侯闻言，嘴角咧开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
“主子放心，属下保证做得干净利落，不留半点痕迹。”
…
接下来的日子，薛侯成了一只穿梭于京城各大府邸、与官衙之间的幽灵。
他白日隐于梁上细听密谈，入夜则潜入重重库房翻检密档。
不过短短五日，一叠沉甸甸、记录着无数罪证的纸张，就被送到了薛小宁手中。
灯下，薛小宁与君璃月、叶婉清、叶墨寒围坐一起，逐页翻看。
她们不时低语交换意见。
提笔在其中几份关键证据上“润色”几笔，添上些、足以将对方彻底压垮的“细节”。
“这样一来，就算她们浑身长满嘴，也别想狡辩脱罪了。”
君璃月看着笔下“丰富”后的罪证，眼底漾开清亮而锐利的笑意。
翌日早朝，君璃月又捧着厚厚的罪证。
于金銮殿上，当着女皇与满朝文武的面，把柳贵妃党羽的罪行条条揭发。
桩桩件件，证据确凿！
女皇本就因之前的金矿案憋了一腔怒火。
此刻见这些朝廷蛀虫，居然敢如此贪赃枉法、欺君罔上，顿时雷霆震怒！
第一日，那位克扣赈灾粮饷的户部主事、被拖出朝堂，斩立决；
第三日，私卖军械的兵部郎中所在一族被查抄家产，削职流放；
第七日，强占民女、恶行累累的知府被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
不到半月，原本喧嚣的朝堂肉眼可见地空了近一半。
昔日簇拥在柳贵妃身后的官员。
不是掉了脑袋，就是丢了乌纱，剩下的也吓得魂不附体，纷纷称病辞官。
贵妃一脉的势力，顷刻间土崩瓦解，几乎成了朝堂上的“孤家寡人”。
与此同时，贵妃宫中。
名贵的琉璃盏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柳贵妃坐在软榻上，脸色铁青，保养得宜的手指死死攥着丝帕，几乎要将其绞断：“君璃月这个小贱人！她竟真敢如此赶尽杀绝！还有那个薛小宁！
如果不是这个乡野村妇屡出毒计，我们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四皇女君绮罗站在一旁，同样是满脸怨毒和不甘。
“父妃！我们派去的几批人手，连薛家庄的边都没摸到，就彻底失了踪迹！”
“那庄子邪门得很，外面像是罩着个看不见的铜墙铁壁，我们的人一靠近就莫名折损，连尸首都找不到！”
她咬牙切齿，脸上划过一丝惊惧和更深的狠戾，“这个薛小宁，定然是用了什么妖法邪术！”
“邪术也好，真本事也罢，这个薛小宁，绝不能留！”柳贵妃猛地站起身。
眼底闪烁着阴冷嗜血的光芒，“君璃月的软肋是君无痕，可君无痕缩在薛家庄，我们动不了。
但薛小宁……哼，不过一个无官无职的秀才，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法子多得是！”
君绮罗闻言眼睛一亮，急忙凑上前：“父妃已有何妙计？快给儿臣说说！”
“哼！我早就容不下那个碍眼的贱民了！”
柳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俯身贴近君绮罗耳侧，字字如毒蛇吐信。
君绮罗眼中骤然迸发出狂热的光彩，抑制不住地抚掌低笑：“妙啊！父妃，此计甚妙！”
她嗓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纵是女皇有意偏袒君璃月，也绝容不下此等罪行！”
“届时，这个薛小宁必死无疑！”
“不止要她死，”
柳贵妃指尖轻轻掠过女儿鬓发，眼神阴鸷如冰，“更要她身败名裂，死状凄惨。”
“让她明白、与我女儿争锋，这就是下场！”
君绮罗激动得指节攥得发白，连忙应道：“父妃放心，女儿即刻去办！”
她倏然转身，裙摆飞扬，步履轻捷如踏风而行。
仿佛已见薛小宁镣铐加身、君璃月溃败颓唐，自己高踞皇太女宝座之景。
而此时薛家庄果园内，薛小宁正蹲身捻弄土壤。
耳边是苏逸尘温润嗓音：“待葡萄成熟，可酿美酒，亦可制干果。”
他修长手指轻抚葡萄串，动作轻柔如待珍宝。
林羽轩立于一旁，执笔速记，眼中精光闪烁。
“还可设‘葡萄季限定’，精装礼盒，必能风靡京城。”
他忽然抬眼一笑，“若榨汁冰镇，盛夏必供不应求。”
薛小宁唇角刚扬起笑意，忽然感觉脊背窜过一丝寒意。
她抬头望向京城方向，琥珀色眼眸微眯——这又是哪方魑魅魍魉想作祟？
*
三日后清晨，白鹭书院内书声琅琅，忽地“砰”一声巨响，朱漆大门被狠狠推开。
十几名衙差手持铁链闯入院中，步履生风，直冲丙班学堂。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衙役，他将搜查令“啪”地拍在讲桌上，震得笔墨一跳：
“薛小宁！有人告你私藏巫蛊之物，祸乱书院！跟我们走一趟！”
全班霎时鸦雀无声。
薛小宁缓缓抬头，琥珀色的眼眸灵黠一转。
掠过衙差身后那两名缩着脖子、眼神闪躲的同窗。
她心底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懵懂样，嗓音清亮：“巫蛊？衙差大哥莫不是弄错了？
我一介读书人，何来这种东西？”
“少废话！搜！”
衙差大手一挥，手下如狼似虎扑向她的课桌——书本笔墨被哗啦掀翻，
又冲进宿舍翻箱倒柜，被褥衣物扔得满地狼藉。
可一无所获。
“不可能！”
一名学子脱口而出，脸色唰地惨白，“我明明看见——”她猛地噤声，嘴唇发抖。
另一人慌得拽住衙差袖口，压低声音：“……会不会藏在她衣服里？贴身的，绣了图腾也说不定！”
衙差头子恼羞成怒，瞪向薛小宁，语气愈发嚣张：“你！把外衣脱了！现在就要验！”
满堂学子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