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山看着女儿镇定的样子，心里的火气慢慢压下去，只跟着摆手：
“对，孩子们回来高兴，今晚歇业，改天再来啊！”
薛小宁把小宝塞到薛大山怀里。
小宝还好奇地扒着外公的肩膀看街坊，大宝则攥着外公的衣角。
薛大山稀罕得不行，抱着孩子往店里走，早忘了追问 “结婚” 的事。
薛小宁跟在后面，顺手拉下卷帘门，把外面的闲言碎语全挡在了门外。
店里面积不算小，光线昏黄，薛小宁粗略扫了一圈：
墙面的白漆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灰墙，还沾着一层油垢；
地板瓷砖裂着细缝，缝隙里嵌着黑糊糊的油盐，一看常年没清理干净；
二十张桌子破旧变形，椅垫也磨的露出了棉絮。
这饭馆是祖辈传下来的，据说祖上出过御厨。
可传到爷爷那辈就断了火候，爸爸薛大山后来拜师学了些家常菜。
前几年实在撑不下去，辞了帮厨，改成了米粉店。
靠给隔壁工地送实惠量大的米粉，勉强维持。
“妈妈，这里好香呀！”
小宝的声音拉回她的注意力，只见薛大山正抱着她往厨房走，后面还跟着探头探脑的大宝。
薛小宁笑着跟上，穿过窄窄的过道到了后厨。
后面居然藏着个小院，摆着几盆蔫蔫的月季，仓库门敞着，能看到里面堆着的米粉和干货；
后门虚掩着，能听到外面公园的广场舞音乐。
难怪爸爸说常有人从这抄近路，后厨可是私人重地，这毛病以后可得改。
二楼是住的地方。
三室一厅收拾得还算整齐，原主的房间还留着，书桌上摆着几本旧课本。
到了吃晚饭，满满一桌子菜，全是薛小宁爱吃的，也有专门给孩子做的。
薛大山拿手的糖醋里脊，外皮炸得金黄酥脆，裹着琥珀色的糖汁，还没动筷就闻到一股酸甜味。
锅包肉片薄透亮，咬一口咔嚓响，酸脆里带着肉香。
拔丝苹果裹着晶亮的糖丝，拉得老长，小宝伸手想抓，被薛大山笑着拦住。
还有玉米烙、宫保鸡丁、可乐鸡翅、蒜蓉西兰花、红烧排骨。
最后还端上一碗菌菇汤，鲜得能鲜掉眉毛。
“快吃，昨晚你给我发信息说要回来，我一大早就去买食材。”
薛大山给薛小宁夹了块糖醋里脊，又给大宝小宝各舀了勺拔丝苹果。
“这俩娃爱吃甜，我特意少放了点糖。”
小宝捧着小碗，吃得嘴角沾着糖渣，含糊地说：“外公做的苹果好好吃！”
大宝盯着锅包肉，一口接一口，小嘴巴塞得鼓鼓的。
薛磊更不客气，夹了块鸡翅啃着，还不忘夸：“爸，你这手艺比对面西餐厅强多了！”
薛大山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废话不然能是你老子？早叫你跟我学厨你非不听，成天游手好闲吃干饭！”
薛磊显然被骂习惯，厚着脸皮拿起薛小宁送的茅台，给老苏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老苏你先别气，反正妹妹比我厨艺有天分，以后让她继承饭馆也一样。”
“哼！你还好意思说，你妹妹有饭馆傍身，你自己呢？”
“我跟着妹妹吃香的喝辣的呗？大不了给孩子们当保镖！他们将来长大还能缺我一口？”
气的薛大山又想抽出皮带，怕吓到两个娃娃才考虑先放他一马。
薛小宁看着父子俩的相处方式，好笑的也给自己倒了点果汁。
等大家吃得差不多，薛小宁慢慢说起了这些年的事 。
她没提原主当初的心思，只说是主家被人算计替人挡灾。
当时害怕偷偷跑了，不敢回家是觉得丢人，生下孩子是意外。
后来不想在外面一直漂泊，孩子们也需要上学，才决定带他们回来。
薛大山捏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眼眶泛红，心疼拍了拍她的手：
“宁宁放心，爸这手艺还在，养你们娘仨没问题。”
薛磊立马拍着胸脯接话：“就是！你哥我有人脉、有小弟，多抢点地盘……”
话没说完又被薛大山狠狠瞪了一眼。
他刚想反驳，低头撞见两个孩子好奇的眼神，声音瞬间降了八度，挠着头嘿嘿笑。
“你还好意思笑！”
薛大山把酒杯往桌上一放，语气却软了些，
“现在都是当舅舅的人了，找个正经工作安稳下来，别总混日子。”
他指了指大宝小宝，“你想让孩子们将来被人问‘你舅舅是干嘛的’，人家说‘混社会的’，他们能高兴？”
薛磊脸一红，没再吭声，闷头扒了口饭。
薛小宁瞅准时机，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哥，别混社会了，跟我一起做快餐吧。”
“我想把咱家饭馆重新装修开业，你带你的小弟们过来帮忙，我给你们开工资，不比混日子强？”
“啊？”
薛磊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你想让我去饭馆干活？还带小弟？”
他挠了挠蓝灰头发，眼神飘向地面，声音弱弱的。
“可咱家还欠着 200 多万呢…… 哪来的钱装修？”
这话戳中了薛大山的心事。
他垂着头，手指摩挲着旧围裙上的油印，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都怪爸没用，当初开酒楼赔本，以前的学区房也卖了。
不然你妹妹带孩子住那边，上学还方便……”
说着他的肩膀垮了下去，平时挺直的背都弯了些。
薛磊也没了刚才的劲头，靠在椅背上双手插兜，两眼无神的盯着墙面的裂缝发呆。
他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可一想到家里的债、妹妹和孩子们，愁绪涌上心头。
薛小宁看着父子俩一个颓废一个沉默，心里软了软。
伸手给父子俩添了碗汤，才慢慢开口。
“爸，哥，我前段时间去古玩街，淘到个古董卖了 1000 万。
买完车还剩不少，还完欠款、买套房子，剩下的钱装修饭馆绰绰有余。”
“1、1000 万？” 薛大山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
他瞪着薛小宁，眼睛里满是不敢信，“你、你没骗爸吧？”
薛磊也从椅子上弹起来，凑到薛小宁面前：“棉棉，你没跟哥开玩笑？那可是 1000 万！”
“真的。” 薛小宁点头。
“我知道你们不想用我的钱，可那些债主每个月上门催债，吵吵闹闹的，要是吓到孩子怎么办？”
这话像块石头落进水里，父子俩瞬间没了反驳的底气。
他们再倔，也不能拿孩子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