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
入眼只有粘稠的灰！
陈凡冲入维度门户的瞬间，腐臭气息钻进鼻腔。脚下不是土地，是蠕动的肉膜。头顶没有天穹，只有无数灰暗眼球密密麻麻镶嵌在“天空”上，瞳孔齐刷刷转向他——
“找到你了……虚空仙帝……”
亿万眼球同时开合，声浪如针扎进识海。陈凡闷哼一声，喉头腥甜。他左臂不翼而飞，伤口焦黑，是刚才硬抗巨爪的代价。
“晚晴……”他攥紧拳头，掌心血混着苏晚晴最后塞给他的半块玉佩。玉佩突然“咔嚓”裂开，映出她消失前的笑脸。
心口猛地一绞！
“啊——！！！”
陈凡仰天咆哮。虚空大道轰然炸开！残破的臂膀瞬间重生，皮肤下金纹游走。他反手拔出背后插着的半截断剑——那是苏晚晴的佩剑。
剑尖直指亿万眼球：
“今日，屠尽尔等！”
战斗没有章法。只有杀！
陈凡化身人形凶器。一拳轰爆三颗眼球，一脚踏碎肉膜大地。断剑所过之处，灰暗生物成片蒸发。但杀不尽！灭不完！每死一个怪物，腐臭空气中就凝出两个新的！
“哈哈哈……蝼蚁……”维度深处传来闷笑，“你的愤怒……滋养着我……”
陈凡瞳孔骤缩。
他感知到了——自己每爆发一分力量，维度本源就壮大一分！那些被他斩杀的怪物，精血全被本源吸走！
“系统！分析战场！”他嘶吼。
【警告！维度规则异常！敌方处于‘能量循环’状态！单一强者无法破局！】
【建议：集结同阶战力，同步攻击核心节点！】
“集结？”陈凡一剑劈开扑来的巨爪，血溅满面，“老子现在连条狗都叫不来！”
话音未落，前方肉膜突然裂开。三道身影踉跄跌出！
“哎哟我的老腰！”南宫策滚进血泊，酒葫芦碎了一地。他身后跟着两个重伤仙帝：浑身缠满锁链的铁塔壮汉，和只剩半截身子的老妪。
“仙帝大人！”南宫策连滚带爬扑来，“快走！这鬼地方吸修为！”
陈凡剑尖抵住他喉咙：“谁让你们跟来的？”
“桥自己塌的！”老头哭丧脸，“老夫抓着桥链子荡过来的……”
“没时间了。”半截身子的老妪咳着黑血，指尖在地上画出血图，“此乃寂灭维度‘心脏’位置。必须三帝同击，才能破开防御。”
铁塔壮汉扯断身上锁链，露出胸口烙印：“老子是战神殿刑天！这烙印能暂时锁住本源反哺！但只能撑三息！”
南宫策突然插嘴：“仙帝大人，您看这个！”他掏出块碎裂的玉牌——正是仙界联盟令，“老夫在混沌桥捡的！联盟总部没被污染！其他仙帝还活着！”
陈凡盯着玉牌。维度感知瞬间穿透无尽虚空，锁定仙界某处秘境。画面闪现：九位仙帝盘坐血阵，每人头顶悬浮本命仙器，死死镇压着下方翻涌的灰雾。
“他们撑不了多久。”陈凡收剑入鞘，“带路。”
“去哪？”南宫策愣住。
“联盟总部。”陈凡撕开虚空裂缝，拎起三人后颈，“召集所有人。”
他最后回望维度深处，声音淬着冰：
“这一战，老子要带整片诸天，踏平你的老巢。”
仙界，联盟总部“天枢秘境”。
九位仙帝同时睁眼。
“虚空仙帝归来了！”白发女帝失声。话音未落，秘境穹顶轰然洞开！陈凡拎着三个血人跳下，南宫策的破靴子差点甩到联盟主席脸上。
“咳咳……”老头落地就灌酒，“诸位大佬，借个地儿喘口气……”
“闭嘴。”陈凡把他踹到角落，断剑插在会议桌中央，“三日后，跨维度远征。愿者随我。”
死寂。
“你疯了？！”赤发仙帝拍案而起，“单人闯维度是送死！上次去的七位仙帝，骨头都被熬成汤了！”
陈凡抬眼。
赤发仙帝突然僵住。他看见陈凡瞳孔里翻涌的星空——亿万星辰生灭，尽在一念之间。
“我杀过半步本源。”陈凡抽出断剑，剑尖点向沙盘，“这里，刑天锁链能破防。这里，南宫策的破界符开路。这里……”他顿了顿，“需要活祭品。”
角落传来“哐当”一声。南宫策的酒葫芦砸了脚：“啥？！老夫刚续的三十年花雕啊！”
全场哄笑。凝重气氛裂开缝隙。
白发女帝突然起身：“我随你去。战神殿三十六星将，听候调遣！”
“算我一个！”浑身雷光的仙帝踏前一步，“雷部八百万天兵，尽数归你！”
赤发仙帝沉默良久，突然大笑：“哈哈哈！老子这条命早该丢了！”他拔出腰间弯刀插在桌上，“焚天部，全员待命！”
转眼间，九仙帝尽数请战。
南宫策偷偷摸泪：“感动……太感动了……”突然被陈凡揪住后领：“你呢？”
“我？”老头挺起胸膛，酒气冲天，“老夫南宫策，专克维度迷路！没有我，你们进了门都找不着厕所！”
陈凡松开手，转身望向秘境外的星空。
三日后。
仙界之巅，云海翻腾。
十万战船悬于天穹！船身刻满阵纹，每艘都载着千名精锐。战神殿的星将浑身覆盖玄甲，雷部天兵手持雷矛，焚天部战士赤膊露出火焰刺青……
但最震撼的在前方。
九位仙帝踏空而立，仙器悬浮周身。陈凡站在最前，断剑已重铸为“葬晚剑”，剑身流淌着苏晚晴的剑意。
“系统，检测战力。”
【诸天远征军：仙帝x10，大罗金仙x3000，精锐战兵x87万。胜率：41.7%】
“不够。”陈凡皱眉。
南宫策突然跳上船头，掏出个破锣猛敲：“喂！下面的！卖烤串的！掏粪的！看娃的！都给老子滚出来！”
云海下方，传来窸窣声。
一个扛锄头的老农踏云而上：“老夫种了一辈子灵田，今日锄头斩妖魔！”
茶摊老板提着茶壶跟来：“尝尝我新沏的‘断魂茶’，专治各种不服！”
连扫大街的佝偻老妪都拄着扫帚现身：“老身扫了八百年落叶，今日扫扫这些脏东西！”
百万散修！凡人修士！厨子工匠！贩夫走卒！
他们修为低微，却举着菜刀铁锹，吼声震天：
“仙帝大人！带我们杀过去！”
陈凡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系统提示疯狂刷屏：
【检测到‘众生信念’！虚空大道共鸣！胜率提升至68.3%！】
【维度感知升级！可标记本源弱点！】
“出发！”
陈凡剑指苍穹。十万战船同时亮起光芒！
战船撕裂维度的前一刻，陈凡突然停步。
“仙帝大人？”南宫策凑近，“尿急？老夫带了夜壶……”
“滚。”陈凡甩开他，撕开一道细小的空间裂缝，“等我半炷香。”
裂缝另一端，是地球。
初秋的江城，梧桐叶打着旋儿飘落。小区阳台上，陈凡母亲正踮脚晾衣服。父亲蹲在花盆前，笨拙地给月季剪枝。
“妈。”陈凡轻唤。
晾衣杆“啪嗒”落地。母亲转身，围裙上沾着面粉，眼睛瞬间红了：“小凡？你这孩子……又瘦了……”
父亲扔了剪刀冲过来，拳头砸在他肩上：“臭小子！电话不接，视频不回！当老子死了？！”
拳头很轻。带着抖。
陈凡鼻子发酸。他“扑通”跪地，额头抵着冰凉的水泥地：“儿子不孝。”
“起来！”父亲拽他胳膊，“男儿膝下有黄金……”话没说完，老泪先落。
母亲突然塞给他个保温桶：“妈炖了排骨汤，你最爱喝的……”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这次……能活着回来吗？”
陈凡没回答。只把保温桶紧紧抱在怀里。
阳台上，风铃叮当响。
母亲替他整理衣领，指尖擦过他颈间的伤疤——那是百年前替她挡妖兽留下的。
“去吧。”她笑着擦泪，“妈给你留着门。”
陈凡最后看了眼家的方向，转身踏入裂缝。
战船之巅，他打开保温桶。热气蒸腾中，汤面映出他通红的眼眶。
南宫策默默递来酒葫芦：“老夫的三十年花雕，配排骨汤绝了……”
陈凡灌了一大口，烈酒混着热汤滚进喉咙。
“传令全军——”他抹去嘴角酒渍，葬晚剑直指维度门户，“今日，踏平寂灭！”
十万战船齐鸣！仙器光芒照亮诸天！
维度门户在大军冲击下剧烈震颤。门后，传来本源惊怒的咆哮：
“蝼蚁！尔敢——！！！”
陈凡立于船首，白衣猎猎。他最后望了眼地球方向，轻声说：
“晚晴，等我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