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保温桶悬在虚空,盖缝渗出一滴汤。
汤珠坠落的瞬间——
地球,江城广场。林晓晓怀里的保温桶突然沸腾!滚烫汤水泼了她满身,白衣瞬间焦黑。她却死死盯着汤面:倒影里,陈凡浑身是血,被灰雾缠绕着拖向深渊!
“小凡!”母亲手中的红绸带“啪”地断裂。父亲龙头拐杖寸寸碎裂,老人踉跄跪地,枯手抓进水泥缝里。
维度战场。
南宫策仅剩的半截身子扑向保温桶,独臂死死抱住:“仙帝……老夫的棺材钱……还没结……”他残魂凝成的酒气刚碰到桶身,就被金光弹开。
桶内汤水剧烈翻滚,映出陈凡最后的画面:他胸口插着三根灰刺,右手却死死护住银戒,左手按在保温桶底——桶底刻着歪歪扭扭的字:汤要趁热。
“不……不可能……”南宫策残魂颤抖,“创世神格碎片……明明在他体内……”
话音未落,保温桶“哐当”落地!
桶盖炸飞的刹那,金光如朝阳炸裂!汤水悬浮成三百七十二颗水珠,每颗映出地球不同角落:老王头烧烤摊的炭火,张姨广场舞的红绸,母亲阳台飘落的围裙……
水珠中心,陈凡缓缓睁眼。
他浑身焦黑,唯有心脏位置金光流转。创世神格碎片竟与保温桶共鸣,将他濒死的神魂锁在“刹那永恒”里!
“酒……”陈凡沙哑开口。
南宫策残魂愣住:“啥?”
“你那三十年花雕。”陈凡抬手,金纹游走全身,“兑汤里,给将士们壮行。”
地球。
林晓晓怀里的保温桶突然发烫。她毫不犹豫咬破手指,血滴进汤里:“混蛋!这次别想独吞我的份!”
江城三百七十二个保温桶同时沸腾!热气冲天而起,凝成巨大光柱刺破维度壁垒!
“仙帝未死?!”维度战场,仅存的三位仙帝浑身浴血,不敢置信。
白发女帝的仙器只剩半截剑柄,她拄着剑喘息:“可……大军已溃……”
话音未落,光柱轰然砸落!
热气散去,露出陈凡身影。他白衣如雪,腰间挂着地球带来的保温桶,桶身金纹与神格共鸣。最刺眼的是他肩头——蹲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举着半块饼干往他嘴里塞。
“叔叔!妈妈说汤里要加爱心!”小女孩奶声喊,“我咬了一口,分你一半!”
陈凡喉结滚动,把饼干塞进嘴里:“甜。”
“放肆!”本源残响在虚空回荡,“蝼蚁的温情,只会滋养我的食欲!”
灰雾再次凝聚成巨爪!
陈凡没动。肩头小女孩举起饼干大喊:“怪物!敢动我叔叔,我让妈妈炖了你!”
巨爪突然僵住。灰雾剧烈翻涌,竟“滋啦”冒出烤肉香气!本源发出凄厉惨叫:“不!这污秽气息是……”
“是家的味道。”陈凡轻笑,摸出酒葫芦灌了一口,“南宫策,开灶!”
“得令!”南宫策残魂狂笑。他仅剩的半截身子扑向灰雾,残魂化作熊熊烈火!火焰中,浮现一座破旧灶台——正是地球老王头烧烤摊的铁皮灶!
“老夫这口仙气,够炖三锅汤!”南宫策声音渐弱,“仙帝……记得……给老夫留口……”
灶台轰然落地。陈凡将保温桶架上灶台,地球光柱源源不断注入。三百七十二桶汤水沸腾,热气凝成金甲战衣覆在他身上。
“诸天听令!”陈凡踏火而立,肩头小女孩蹦跳拍手,“能动的,随我回地球取灶!”
没有战船。没有仙器。
仅存的三位仙帝互相搀扶,雷部幸存的百名天兵扛着焦黑雷矛,焚天部战士用灰烬当颜料,在胸口画出火焰图腾。
他们撕开裂缝时,地球正下着雨。
江城广场,林晓晓带着三百七十二个保温桶列队。孩子们踮脚张望,老人颤巍巍捧出传家宝:老李头的祖传铁锅,张姨的红绸灶帘,连扫大街的老妪都递来半块灶砖:“娃啊……奶奶没别的……这砖压过八百个灶神……”
陈凡单膝跪地,额头触到湿冷的地面:“借诸位灶火一用。”
“拿去!”老王头抡起鸡毛掸子抽他后背,“炖烂那帮孙子!灶台老子重买!”
灶砖离手的瞬间,创世神格剧烈震颤!
灶台在维度战场重组。
不是仙金铸就。是地球的土灶台,裂纹里嵌着孩子们的蜡笔画,锅沿挂着张姨编的红辣椒串。灶膛里,南宫策的残魂化作火焰,火苗竟是酒红色。
“开火!”陈凡揭盖。
汤水沸腾!金光如龙冲天而起!三位仙帝踏光重生,断肢重续,仙器焕新。十万残兵从灰烬中站起,铠甲烙印着“家”字纹路。
“杀!!!”
大军冲向维度裂缝。裂缝边缘,林晓晓追来塞给陈凡一包东西:“我妈的秘方!多放姜!”
陈凡撕开一看——是三百七十二包调料,每包贴着便签:“老王头赠:辣椒面管够!”“张姨赠:陈醋解腻!”……
裂缝闭合前,他最后看见:地球所有灶台同时燃火,万家灯火汇成光带缠绕大军!
“走!”陈凡剑指裂缝,“今日,用灶火煮了它!”
大军冲入的瞬间——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没有风。没有光。连灰雾都凝固成冰晶。脚下是漆黑的“土地”,踩上去却像踩在虚空。三位仙帝同时喷血,他们的仙力正在急速流失!
“法则……这里没有法则……”白发女帝踉跄跪倒,“像被抽干的河床……”
陈凡肩头的小女孩突然咳嗽,小脸发青:“叔叔……冷……”
保温桶“哐当”落地。桶中金汤冻结,映出众人惊恐的脸。
南宫策的火焰灶台“噗”地熄灭。残魂最后浮现,声音断断续续:“仙帝……老夫的酒……还没……”
他的残魂化作灰烬,飘向无尽黑暗。
陈凡抱紧发抖的小女孩,创世神格在胸口急闪。他摸出林晓晓给的调料包,撕开倒进保温桶。姜末辣椒面混着冰碴,他硬灌一口,辣得眼泪直流。
“不怕。”他扯下金纹战衣裹住女孩,声音沙哑,“叔叔的汤……从来滚烫。”
他抬脚向前。每一步,脚下都绽开一朵灶火金莲。
黑暗深处,传来本源低笑:
“欢迎来到……我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