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酒店的翻新工程收尾得干净利落,外墙的复古石材被打磨得锃亮,倒映着晴空万里,而楼顶的景象却透着股独树一帜的狂野。
一百零九根黝黑的旗杆密密麻麻矗立着,远远望去活像一片参差错落的黑森林,直插云霄。
最中央那根最粗最高的旗杆尤为扎眼,黑底鎏金的“替天行道”大旗迎风招展,金线绣成的四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猎猎作响的旗声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
托雷斯特站在顶楼露台,双手叉腰,看着这片“杰作”笑得合不拢嘴。
红色蒸汽机械护臂泛着红光,随着他的笑声微微震颤,喷出缕缕白烟。
“不错不错,有我水泊梁山的气势!”他拍了拍身边温斯顿的肩膀,力道大得让这位老牌酒店经理踉跄了一下,“温斯顿,卡戎,考察期结束了!”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挤出恭敬的笑容,心里却只剩无奈,老板开心就好,哪有反驳的余地。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水泊梁山的头领了!”托雷斯特大手一挥,语气不容置疑,“改日就把你们的旗帜做出来,跟约翰·威克那小子的挂在一起,凑个‘三星拱月’!”
温斯顿推了推眼镜,躬身应道:“谨遵老板吩咐。”
卡戎也微微颔首,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盘算着该给自家旗帜设计个什么图案才不显得突兀。
他们心里门儿清,这位老板的想法天马行空,与其反驳,不如顺着他的意,至少酒店的运营还能维持几分体面。
正说着,卡戎的通讯器响了一声,是手下传来的消息。
他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转头对托雷斯特道:“老板,戴夫已经离开了酒店。”
“哦?那小子想通了,愿意加入梁山了?”托雷斯特眼睛一亮。
“倒也不是……”卡戎顿了顿,转述了海扁王留下的话,“他说需要时间考虑是否加入,这段时间……希望您不要去找他。”
“哈?”托雷斯特愣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机械护臂“嗡”地一声喷出一股蒸汽,“这小子……”他摸着下巴,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也好,给这小子点时间缓一缓。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找我。”
他抬头望向那片“黑森林”,目光落在“替天行道”的大旗上,语气陡然变得豪迈:“迟早有一天,这一百零九根旗杆上,都会挂满我梁山头领的旗帜!到时候,整个纽约都得听我水泊梁山的规矩!”
温斯顿和卡戎站在一旁,默默听着老板的豪言壮语。
阳光洒在楼顶的旗杆上,“替天行道”的大旗依旧猎猎作响。
自纺织厂一战,纽约街头的枪声少了,黑帮火拼销声匿迹,连警局的警笛声都稀疏了不少。
大陆酒店成了这片和平里最显眼的地标,经过温斯顿的打理,外墙愈发规整,楼顶的“替天行道”大旗依旧迎风招展,一百零九根旗杆在阳光下泛着黝黑的光泽,透着股无人敢惹的威慑力。
这天上午,一笔巨额转账悄无声息地汇入大陆酒店的专用账户,是高桌会赔付的“精神损失费”。
温斯顿盯着账户余额后面一长串零,手指在键盘上顿了足足半分钟,瞳孔骤缩,心脏狂跳不止。
他干这行几十年,见过的巨款不少,可这么离谱的数额,还是头一次见,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钢笔捏断。
托雷斯特是在露台晒太阳时把这事甩给他的,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在说“把这杯咖啡递过来”:“温斯顿,钱到了,你看着弄,酒店运营、招兵买马、添点新家伙事儿,都从这里面出。”
说完,他就继续靠在躺椅上,摆弄着手臂上的蒸汽机械护臂,研究怎么让它喷出的烟圈更圆。
温斯顿捏着账户明细,心里百感交集,先前那点“老板不靠谱”的顾虑瞬间烟消云散。跟着新老板干,是真的香啊!
老板从不管具体琐事,酒店怎么运营、规矩怎么定,全由他说了算,托雷斯特只在心血来潮时提些离谱想法。
比如上周说要在酒店大堂摆个“梁山好汉功德碑”,温斯顿找工匠做了个简化版的挂在角落,老板看了一眼就乐呵呵地满意了。
要钱?
老板眼睛都不眨就把高桌会的赔偿金全交给他,没有任何限制,不用打报告,不用解释用途,信任得彻底。
要人?老板不说二话,让他高薪挖人。
温斯顿越想越觉得踏实,这笔恐怖的赔偿金足够酒店运营十年,还能顺便扩充人手、升级安保,把大陆酒店打造成真正的“铜墙铁壁”。
他立刻召集卡戎和核心员工开会,规划资金用途:一部分翻新客房和宴会厅,提升服务档次;一部分用来招募退役特种兵和顶尖安保,强化酒店防御;还有一部分设立专项基金,应对突发情况。
卡戎听着温斯顿的规划,黝黑的脸上也露出一丝认可。
他负责门童和安保调度,之前总担心资金不足,现在有了这笔“巨款”,终于能大展拳脚,把老板要的“梁山规矩”落实得更到位。
日子就这么顺风顺水地过着,温斯顿看着账户里依旧充裕的资金,和越来越红火的酒店,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跟着这样的老板干,挺好。不管事、大方、信任下属,偶尔的离谱想法也无伤大雅,比之前在高桌会底下看人脸色,强太多了。
这天,托雷斯特趴在酒店大厅桌子上,手指戳着报纸上蜘蛛侠的照片,嘴里碎碎念:“这小虫子身手不错……要是能拉上梁山……”
话音刚落,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那男人穿着熨帖的黑色呢子大衣,黑色毛线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额头,手里的老式公文包边缘有些磨损,却擦得锃亮,一看就是用了多年的老物件。
他扫了眼大堂里挂着的“梁山好汉功德碑”和墙角的兵器装饰,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木讷神情,径直走到前台。
公文包“咚”地放在台面上,打开的瞬间,一摞金灿灿的金币滚了出来,码得整整齐齐,泛着温润的复古光泽。
是高桌会通行的纯金代币,边缘还刻着细密的家族纹章。
“要一间上房,再要一份‘清洁服务’。”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开口说话。
卡戎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指了指大厅挂着的“替天行道”大旗:“先生,这里已经不是大陆酒店了,现在叫水泊梁山,已经脱离高桌会,自主经营了。”他顿了顿,补充道,“之前的‘清洁服务’也已取消,我们现在只提供住宿、餐饮、休闲等服务。”
男人握着公文包的手指紧了紧,木讷地点点头,眼神里掠过一丝茫然。
“纽约还有其他大陆酒店吗?”他追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
卡戎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新的据点。”
男人沉默片刻,慢慢把金币收回公文包,动作迟缓,像是在琢磨什么心事。
转身要走时,一道黑影突然挡在面前,托雷斯特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凶神恶煞的脸几乎贴到男人面前,红色蒸汽机械护臂泛着淡淡的红光。
“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钢蛋,来自蒙塔基?”托雷斯特盯着男人的眼睛,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段模糊的前世碎片,纯属心血来潮随口一问。
男人的瞳孔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随即快速恢复平静,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没有。”
他绕过托雷斯特,提着公文包快步走向门口,脚步比来时急促了些,出门时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楼顶的黑旗,眼神复杂难辨。
托雷斯特挠了挠头,也没放在心上,转身又趴回桌子上看报纸。
……
尼克·福瑞开着他那辆神盾局局长专属雪佛兰,载着罗杰斯穿行在纽约街头。
即便特意避开了早高峰,街道上依旧车流密集,车辆如蜗牛般缓慢挪动,空气中弥漫着尾气与城市喧嚣。
红灯骤然亮起,雪佛兰稳稳停在一辆箱式大货车尾部,尼克·福瑞的手指随着倒计时秒数,有节奏地在方向盘上轻点,眉宇间带着熬夜开会后的倦意。
这次同行本是罗杰斯的提议,他实在好奇,这位神出鬼没的局长平日里究竟在忙些什么,纽约发生那么大的事,一概不知。
就在等待绿灯的间隙,两辆漆着纽约警局标识的警车悄然逼近,一左一右将雪佛兰夹在中间。
右侧警车的车窗缓缓摇下,一名警察抬了抬下巴,示意尼克·福瑞降窗。
可当他看清驾驶座上那张黝黑的脸时,眼神瞬间从例行公事的随意,切换成了高度警惕的审视,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配枪。
尼克·福瑞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又来了”的无奈。
在这个号称自由的国度,即便他是权倾一方的神盾局局长,也逃不过因肤色引发的无端猜忌。
他叹了口气,伸手松开安全带卡扣,准备下车配合检查,心里早已把这荒诞的现实吐槽了千百遍。
可安全带的卡扣刚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前方的箱式大货车车厢突然缓缓下落!厚重的金属底板带着沉闷的轰鸣,如同一扇即将闭合的地狱之门。
“福瑞小心!”
罗杰斯的警示声还未落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撞击。
一辆改装吉普猛地撞在雪佛兰尾部,引擎咆哮着,以蛮力将雪佛兰往前顶去!
与此同时,两侧警车里瞬间冲下来数名武装人员,有人端着手枪,有人扛着冲锋枪,枪口齐齐对准雪佛兰,密集的枪声瞬间撕裂了街头的平静。
但神盾局特制的防弹车身绝非浪得虚名,子弹击中车身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却连车漆都没能刮掉一块,顶多留下一个个浅浅的白痕。
“咣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货车车厢的金属底板如破桥般轰然落下,稳稳搭在雪佛兰的引擎盖上,死死抵住两侧A柱。
后方的吉普依旧不遗余力地往前顶,巨大的压力让雪佛兰的车身发出“咯吱咯吱”的悲鸣,金属框架肉眼可见地变形,显然是想将这辆防弹车硬生生挤成铁饼。
“查理兹!”罗杰斯目眦欲裂,死死盯着货车车厢里出现的身影。
那是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头戴透明玻璃头盔,红骷髅那张标志性的狰狞面孔暴露无遗,眼中翻涌的恨意与怒火几乎要冲破头盔,令人不寒而栗。
他手中端着一挺m2重机枪,身上挂满了沉甸甸的弹链,枪口早已对准雪佛兰的车窗,毫无怜悯地扣动了扳机。
12.7毫米口径的穿甲弹如暴雨般倾泻而出,枪口焰在阳光下划出刺眼的火舌,每一发子弹都带着开山裂石的力道,狠狠砸在防弹玻璃上。
原本坚固的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密集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生疼,车厢内的空气仿佛都被这狂暴的火力压缩得粘稠起来,街头瞬间沦为堪比战区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