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海笑眯眯地凑到刘光齐耳边说：“我看现在该改口叫你刘厂长了吧？这可是众望所归啊！”
“多亏李厂长的关照，要是成了，今晚东顺来我请客！”
刘光齐感受到现场热烈的气氛，觉得自己画的大饼效果不错。
再加上订单这张底牌，他信心满满，觉得胜券在握。
在一片不利的局面下，付卫国登上了讲台。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各位职工同志大家好，我是付卫国。”
“刚才刘光齐同志讲了很多，我这人不喜欢说废话，就不多说了。”
台下的刘光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难道我刚才在台上讲了一个多小时，全都是废话？
刘光齐心里憋着火，但为了保持风度，脸上还是挤出了笑容。
付卫国继续说道：“今天我只讲三点。”
“如果大家选我当承包人，普工的基本工资将上调到五十元。”
“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拿到这笔钱，超额完成的部分按件计费。”
“每多完成一件衣服，就多赚一元工资，也就是说，做得越多，收入越高。”
这番话一出口，现场立刻沸腾了。
要知道，国企一直都是固定工资制，从未实行过按件计费。
大家干多干少都是一个样，吃的是大锅饭。
服装厂效益不好，很多普工的工资只有二三十元，只有工龄长、等级高的工人才能拿到三四十元。
基本工资就有五十元，这简直是要逆天啊！
“什么叫基本工资啊？”
有些四十多岁的大妈没听过这个词，看着大家激动，忍不住问道。
“这还不简单？就是厂里安排了任务，咱们完成以后就能拿到这五十块钱，这就叫基本工资。”
旁边的小姑娘解释道。
“那如果我完成了基本任务，一个月再多做五十件衣服，就能多拿五十块钱？做一百件就多一百块？”
“这么高的工资，可能吗？”
大妈震惊了，她从没听说过哪个厂的普工工资能超过一百块。
不过，涨工资的幅度虽然不小，但厂里现在连订单都接不到。
为了拿下承包权，开空头支票也不是不可能。
旁边安排的人马上跟着起哄：“吹牛谁不会？我还说明天就带大伙发家致富，个个成万元户呢！谁信！”
“就是，看你这么年轻，顶多二十出头，工资开得高有什么用？”
“你手上有订单吗？拿什么发工资？”
刘光齐看着李长海安排的那几个人恰到好处地带动气氛，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还以为付卫国有什么高招，原来也就这点本事。
“大家先别急，我再说第二件事。”
“咱们厂的设备都老化了，如果选我做承包人，整条生产线都会换成进口的顶尖设备。”
付卫国的语气依然平静。
可那几个跳梁小丑没等他说完，就又开始嚷嚷：
“光说谁不会？动真格的啊！”
“设备再好，没订单不还是白搭？”
“还以为这年轻人能拿出什么好方案，结果也是吹牛嘛！”
“还不如刘光齐，人家至少带了订单来。”
台下被带得一片嘈杂。
“卫国，要是没别的可讲，就这样吧，让大家开始投票。”
李长海站起身，冷冷说道。
他明显是想把承包的机会给刘光齐。
付卫国轻轻一笑。
李长海老谋深算，在原着里就不是什么好人。
利用职权吃拿卡要，还调戏妇女。
在那种连碰下手都可能被定为流氓罪的年代，李长海居然还能交不少情人。
轧钢厂的刘岚就被他糟蹋过。
这人就像条泥鳅，滑不溜手。
付卫国现在也看透了，刘光齐送的礼肯定不轻，而且许下了更多回报。
所以李长海处处向着他。
付卫国其实也可以加码，直接把好处送到李长海手里。
但他清楚，李长海这人贪得无厌。
原着里，李长海从红星轧钢厂下海后，把四合院里的两位大爷骗得倾家荡产。
后来又杀回来，连许大茂那么精明的人也被他骗光。
如果让李长海占了便宜，无异于养肥一条毒蛇。
将来恐怕会被他缠上，不大出血难以脱身。
所以他才同意用竞标的方式，至少不必和李长海扯上关系。
“是啊卫国，没话说就别硬撑了，赶紧下来吧。”
刘光齐也趁着纷乱，得意洋洋地开口。
“同志们先别急，我的承包方案还有最后一点没说完。”
付卫国神情平静地说。
众人也都好奇他简短的三点计划中最后一条是什么，便安静下来仔细听。
“各位职工同志们，这两个多月的工资，是不是一直没发？”
“我付卫国在这里郑重承诺，如果今天大家选我做承包人，下午我就给你们发工资！”
一听到“下午发工资”
，全场顿时炸开了锅。
这年头谁家都不宽裕，不少家庭就指望着那点工资维持生计。
两个多月没发工资，简直是雪上加霜。
谁能发工资，谁就是大家的指望。
“真的假的啊？”
“现在年轻人说话没轻没重，做事不考虑后果。”
“我们厂好几百人，两个多月工资得几万块吧？他拿得出来吗？”
“我看悬，八成又是吹牛！”
“行不行啊？别光说大话，来点实际的！”
……
几个混在人群中的人又开始起哄捣乱。
付卫国默默记下了这几张脸。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刘光齐同志，麻烦帮我把我座椅底下那个大皮箱搬上来好吗？”
付卫国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遍全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刘光齐。
刘光齐被盯得不自在，只好硬着头皮去搬箱子。
他弯腰使劲，皮箱纹丝不动，老腰差点闪了，才勉强挪动几步。
这箱子确实不轻。
“李厂长，您帮着搭把手吧。”
刘光齐一脸难堪，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李厂长。
李厂长心里很不痛快。
刘光齐连个箱子都搬不动，还要他亲自出马。
他堂堂一个厂长，哪有亲自搬箱子的道理？
但在众人注视下，为了维持亲民形象，他还是挤出笑容，上前一起抬起箱子。
“付卫国这家伙，箱子里装的是石头吗？这么重！”
刘光齐暗自骂道。
但他只能咬紧牙关，和李长海一起把箱子搬上了高台。
付卫国接过箱子，从容不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 锁孔，轻轻一转，打开了箱子。
刘光齐交完箱子，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付卫国对箱内的物品充满好奇，那箱子看起来沉甸甸的，不知装的是什么。
随着付卫国打开箱子，
刘光齐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他僵在原地，整个人像被钉住一样，嘴角不断抽搐。
众人看着刘光齐奇怪的反应，纷纷伸长脖子往前望。
大家都很想知道，箱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付卫国将皮箱完全敞开，
接着随手拎起一沓大团结，往讲台上一放。
“是钱！”
“是大团结！”
“这么多大团结！”
“至少有一万吧！”
“天啊，他还在往外拿，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整个服装厂的工人们顿时炸开了锅。
这场面实在令人震惊。
一张大团结是十块钱，一百张是一叠，也就是一千块，一捆有十叠，那就是一万元。
付卫国随手一拿，就从箱子里掏出了一个“万元户”
！
这简直让大家目瞪口呆。
谁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年轻人能拿出这么多现金。
但付卫国并没停下，他又弯腰继续从箱子里取钱。
一捆、两捆、三捆、四捆……
整整搬出了六捆。
那可是整整六万元！
讲台上堆满了大团结。
付卫国每拿出一捆，现场就响起一阵惊呼。
“天啊，这么多钱，足够补发我们两个月工资，连下个月工资都够了！”
“我活了四十多年，干了这么多年活，从没见过这么多大团结！”
“报纸上吹万元户吹得那么响，要是记者来报道付卫国，那才叫轰动呢！”
“我们有工资发了，我跟你们说，必须投付卫国，谁不投我跟谁急！”
槐花站在人群中，听着大家的议论，内心震撼无比。
刚才刘光齐得意时，她还拼命替付卫国说话。
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
这一堆大团结摆出来，冲击力十足，还用得着解释吗？
连傻子都知道该选谁。
“啪啪啪！”
刚才闹腾的那几个托儿，毫无底线地带头鼓起掌来。
有工资发，谁还选刘光齐啊！
众人也跟着纷纷鼓掌，掌声久久不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红光。
能发工资了，怎么能不激动？
站在一旁的刘光齐彻底愣在原地。
他呆呆地看着堆成墙的大团结，又看了看笑容满面的付卫国，心里清楚承包服装厂的事彻底黄了。
那些画大饼、扔订单、找托的招数，在这一捆捆钞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就像打牌时手握好牌自以为稳赢，却被人一记王炸打得措手不及。
再大的饼，也比不上一句“下午发工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