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信号被强行切断的最后一帧画面——沈阳将韩玉护在身后,韩玉指尖阴影缭绕,永恒夕阳下巨大的破碎镜子和镜师冰冷的微笑——如同病毒般在各大网络平台疯狂传播。
特管局对外宣称是“精心设计的悬念式结尾”和“全息特效技术展示”,但这一次,怀疑的声音压过了惊叹。
【特效?这特么是电影级预告片吧?!】 【那个长袍男是谁?新反派?剧本能不能合理点?】 【我赌五毛那是真家伙!韩影帝和沈老师的反应骗不了人!】 【所以之前那些‘意外’也都是真的?特管局到底瞒了多少事?!】
舆论风暴在发酵,而风暴中心的两人,此刻正站在特管局最深处的分析室内,面对着一片狼藉的数据和凝重的气氛。
“信号劫持源无法追踪。”陈铭疲惫地揉着眉心,“对方利用了星枢屏蔽罩本身的能量波动作为掩护,进行了精确到毫秒级的介入。”
郑铎脸色铁青:“镜师...建造者档案里提到过的极端危险个体。他能将任何镜面转化为通往镜界的门户,甚至能将生物转化为镜奴。最关键的是,他痴迷于‘完美’。”
全息投影上显示出镜师的档案影像——一个面容模糊的古袍身影,手中总是把玩着一面破碎的镜子。
“他认为现实充满缺陷,唯有镜中世界才能达到绝对完美。”星枢的投影补充道,“他的最终目的是将整个主维度拉入镜界,进行‘净化’。”
韩玉靠在操作台边,把玩着指尖一缕跳跃的阴影:“所以他把我们当成障碍物?还是...完美素材?”他想起了那些试图复制他们的镜像体。
“两者皆是。”星枢回答,“你们的情感共鸣是少数能破坏镜界稳定的力量。同时,你们也是他见过最‘特殊’的个体,是极佳的研究和模仿对象。”
沈阳一直沉默地看着最后定格的画面,尤其是镜师手中那面小镜反射的光斑落在韩玉心口的瞬间。
“他的目标很明确。”沈阳突然开口,指着那个光斑,“这不是随机反射。这是一种标记。”
他将图像放大增强,光斑中心似乎有极其细微的符文一闪而过。
“镜之印。”星枢识别出来,“一种精神标记。被标记者的情绪波动会成为镜界的道标,更容易被入侵。韩玉先生,请立即接受全面扫描。”
扫描结果令人心惊——韩玉的精神图景外围,确实多了一个极细微的镜面裂痕状的印记,正在缓慢吸收他之前产生的情绪能量。
“能清除吗?”郑铎急切地问。
“可以,但需要时间,而且过程会有些...痛苦。”陈铭解释道,“需要进入他的精神图景进行精准操作。”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再次响起!
“报告!全域范围内出现异常!所有镜面设备——手机、电脑、电视、橱窗——甚至水面,只要能反光的东西,都在重复播放沙滩最后的画面!”
更糟糕的是,所有观看了直播的观众,都开始报告出现轻微幻觉——眼角瞥见镜中黑影、听到细微的呓语、情绪莫名低落或焦虑。
镜师正在利用直播留下的印象和韩玉这个“道标”,将镜界的影响扩散至整个社会!
“必须立刻清除标记!”郑铎下令,“陈铭,准备精神潜入!沈阳,你辅助稳定!”
“不行。”韩玉却突然反对,“现在清除,等于告诉镜师我们发现了。他会立刻改变策略,我们更被动。”
“那你的意思?”沈阳看向他。
“将计就计。”韩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不是想看我情绪波动吗?不是想入侵我的精神吗?让他来。”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迅速形成——以韩玉被标记的精神图景为陷阱,主动引诱镜师深入,然后由沈阳和潜入小组里应外合,尝试反制甚至捕获镜师的一部分意识!
风险极高。一旦失败,韩玉的精神可能被重创,甚至被拖入镜界。
“我同意。”沈阳第一个表态,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会进去。确保计划成功,也确保他安全出来。”
没有任何犹豫,仿佛这是唯一的选择。
准备工作紧张地进行。韩玉被连接上复杂的神经接口,躺入特制的防护舱。沈阳则在旁边准备同步潜入。
“喂,阿阳。”韩玉在舱门关闭前忽然叫住他,“要是我在里面不小心暴露了什么黑历史,出去之后不准笑话我。”
沈阳弯腰,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等你出来,随便你用什么我的黑历史交换。”
舱门闭合。精神潜入开始。
※※※
沈阳的意识如同潜入深海的潜水员,顺着契约的链接,进入了韩玉的精神图景。
出乎意料,这里并非他预想的混沌或阴暗,反而像一座...无限延伸的、光怪陆离的影视城。
有古代宫殿的断壁残垣(栖云居士的时代?),有现代城市的车水马龙,有栖云居那阴森的古宅,也有特管局冰冷的走廊...无数个场景如同电影布景般堆叠、交错、无缝切换。这是韩玉漫长轮回记忆的碎片式呈现。
而在这座迷宫的中央,是一座华丽的剧院舞台。韩玉正穿着夸张的戏服,坐在舞台边缘晃着腿,仿佛等待已久。
“欢迎来到我的心象迷宫,沈老师。”他笑着张开手臂,“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艺术感?”
沈阳环顾四周:“镜师在哪?”
“无处不在。”韩玉跳下舞台,打了个响指,周围场景瞬间切换成永恒夕阳沙滩,“他在通过这些‘镜子’观察我。”
只见沙滩上,每一粒沙子都如同微小的镜面,倒映出无数个扭曲的视角。
“你的计划是什么?”
“演戏啊。”韩玉理所当然地说,“他不是想看我情绪崩溃吗?给他看个够。从绝望到疯狂,从恐惧到愤怒...保证一场精彩绝伦的独角戏,把他所有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他顿了顿,眨眨眼:“当然,需要个搭戏的。比如...你的‘死亡’。”
话音刚落,周围场景骤然变成阴森的栖云居!韩玉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绝望:“阿阳!不要!”
一道黑影(由韩玉的意识模拟)贯穿了沈阳的胸膛!
沈阳瞬间理解了剧本,配合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身体缓缓倒下:“韩...玉...”
“不——!”韩玉扑过来,抱住他“逐渐冰冷”的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眼泪说掉就掉,情绪饱满真挚,堪称影帝级表演。
通过无数沙粒镜面观察的镜师意识,果然产生了细微的波动——那是好奇和满足的情绪。
戏码一幕幕上演。古今交错,场景变幻。韩玉时而是在燃烧城池前无助哭泣的栖云,时而是在现代医院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沈阳而浑身颤抖的偶像... 每一种极致的情绪都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并通过镜印疯狂输出。
镜师的意识如同被蜜糖吸引的昆虫,越来越深入这片看似失控的精神图景。
沈阳则如同幽灵般穿梭在各个场景中,根据韩玉的表演即时布设下一个个隐蔽的禁锢符阵——以他们共同的情感记忆为能量源。
这是一场极其精密的配合。韩玉负责用演技牵引敌人,沈阳负责暗中布置陷阱。两人甚至无需言语,通过契约和绝对的默契完成每一个步骤。
终于,当韩玉演到“发现所有轮回都是悲剧,决心自我了断”的最高潮时,镜师的意识核心——一团不断变幻的、由无数镜面碎片构成的能量体——彻底被吸引到了剧院舞台中央!
“就是现在!”韩玉的“绝望”瞬间变成锐利,打了个响指!
整个心象迷宫的所有场景同时凝固!无数个“沈阳”从各个场景中走出,同时打出早已准备好的禁锢符印!
金光交织成天罗地网,瞬间罩向那团镜师意识!
镜师意识到中计,疯狂挣扎,镜面碎片切割着金光,发出刺耳的声响!
“没用的!”沈阳的本体出现在舞台中央,双手结印,“这些符印的力量来源于你刚刚贪婪吸收的情绪——我们的喜怒哀乐,我们的记忆与羁绊!它对你而言是毒药!”
镜师的力量果然被极大抑制!禁锢网越收越紧!
就在这时,镜师突然放弃了挣扎,所有镜面碎片对准了韩玉,投射出一段影像——
那是韩玉最深层的、连自己都可能遗忘的记忆碎片:一个模糊的雨夜,年幼的他(或许是某一世)为了不被抛弃,故意弄伤自己换取关注...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失去和被抛弃的恐惧被无限放大!
韩玉的动作瞬间僵住,脸色变得苍白。精神图景开始剧烈波动!
“哈哈...完美...”镜师发出扭曲的精神波动,“再坚固的堡垒...也从内部攻破...”
禁锢网因为韩玉的动摇而出现裂痕!
“韩玉!”沈阳大喊,“那是幻觉!他在利用你的恐惧!”
但韩玉似乎被拖入了那段不堪的记忆,眼神涣散。
镜师趁机猛攻一处裂缝,眼看就要逃脱!
千钧一发之际,沈阳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他放弃了维持禁锢网,而是猛地冲向了韩玉,用力抱住了他!
“看着我!”沈阳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那些都过去了!无论哪一世,无论你是什么样子,我都没有真正离开过!契约就是证明!”
他直接将两人之间最强烈、最纯粹的情感连接——信任、依赖、还有未曾宣之于口的爱——通过契约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现实或许不完美...”沈阳的声音斩钉截铁,“但它值得守护!因为你存在于此!”
韩玉涣散的眼神猛地聚焦!镜师投射的恐惧幻象如同玻璃般破碎!
他反手紧紧回抱住沈阳,将脸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却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台词有点肉麻,沈老师。”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试图逃窜的镜师,眼中再无阴霾,只有冰冷的锐光:“戏看完了?该谢幕了。”
他打了个响指。整个心象迷宫的所有“镜子”突然不再倒映镜师的强大,而是开始无限反射刚才沈阳拥抱他、肯定他的那一刻!
温暖、坚定、充满力量的情感光芒从无数镜面中迸发出来,如同无数个太阳同时升起!
“不——!!!”镜师的意识在纯粹的情感光芒照射下发出凄厉的惨叫,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吸血鬼,开始剧烈蒸发!
“完美的反面不是缺陷,”韩玉冷冷道,“是真实。”
最终,镜师的这一部分意识在无尽的情感光芒中被彻底净化,只留下一小片晶莹的、不再带有恶意的镜子碎片,缓缓落在韩玉掌心。
精神潜入结束。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从防护舱中坐起。
外面监测的工作人员爆发出欢呼!计划成功了!不仅清除了镜印,还重创了镜师的一部分意识!
韩玉摊开手,那片纯净的镜子碎片在他掌心微微发光。透过它,似乎能隐约看到某个破碎维度深处的、镜师愤怒而不甘的脸。
“看来...”韩玉把玩着碎片,对沈阳眨眨眼,“我们拿到下一集的‘邀请函’了。”
沈阳看着他恢复神采的眼睛,轻轻松了口气,然后板起脸:“下次别再冒险。”
“知道啦~”韩玉笑嘻嘻地凑近,“不过阿阳,你刚才表白的样子,收视率肯定爆了。”
沈阳:“...那是工作需要的台词。”
“哦?那出去之后,要不要...私下再对一遍戏?”
“...”
监控室内,众人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开始“打情骂俏”,纷纷默契地移开视线。
看来,危机暂时解除。而《维度探秘》的下一站,似乎也已经预定。
镜子的另一面,又会是什么样的“精彩剧情”在等待着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