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后半段城墙上，侥幸存活的守军，呆呆地看着那巨大的缺口，以及缺口外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赤血军。
他们的眼神中充斥着茫然、恐惧与绝望。
信仰在这一刻崩塌。
这是什么力量？
这真的是凡人可以抗衡的吗？
守军的士气，瞬间跌落到谷底。
李玄面无表情，缓缓放下已布满裂纹的陨星弓，声音冰冷，传遍全军。
“全军冲杀!”
简短的话语，如同点燃炸药的引信。
“杀——！”
早已蓄势待发的李贞，长枪直指那道巨大的缺口，一马当先，率领三万赤血军先锋，发起了冲锋。
铁蹄踏地如雷鸣，杀气冲云霄！
“稳住！不要乱！”
混乱中，一道战袍破损，浑身浴血的身影，在亲卫的搀扶下，从一片残垣断壁中站起。
他的头盔早已不知去向，发髻散乱，嘴角挂着血迹，但眼神依旧凶狠。
他以气血催发声浪，压过现场的混乱。
“本将军在此!!!”
“弓弩手！覆盖缺口！刀斧手结阵！长枪兵上前！”
“檑木！火油！给我往缺口里砸！”
“怯战者，斩！后退者，斩！”
姬无妄沙哑的声音覆盖全场，给惊慌失措的守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大乾边军最后的底蕴在此刻显现，尽管心存恐惧，尽管同袍惨死，但这些久经沙场的精锐，在一众将领的呼喝和军法的威慑下，还是凭借着残存的意志，迅速在缺口后方组织起了一道血肉防线。
姬无妄以放弃缺口两侧区域为代价，集中所有力量，堵住了最致命的伤口。
下一刻，赤血军的先锋洪流，便冲入了这道仓促组成的防线之中。
轰——！
最残酷的绞肉战，爆发！
赤血军在王者之证的加持下，如狼似虎，刀光闪烁间，往往能将守军士卒连人带甲劈开。
但大乾守军也展现了惊人的韧性，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互相配合，用盾牌抵住冲击，用长枪从缝隙中刺出，用身躯填补阵线的空缺。
箭矢如同暴雨般从两侧残存的城墙上倾泻而下，落入冲锋的赤血军中，带起一蓬蓬血花。
滚烫的火油和金汁从上方泼下，不慎波及的赤血军士卒发出凄厉的惨嚎。
檑木巨石轰然滚落，已然不分敌我，在密集的人群中犁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通道。
李贞在大军煞气与王者之证效果的双重加持之下，战力已然攀升入上境。
长枪如龙，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试图以一己之力为先锋军撕开防线。
但在姬无妄的指挥下，立刻就有数位大乾悍将迎上，以命相搏，死死将其缠住。
边缘处滚烫的岩浆渐渐冷却，高温蒸腾的缺口，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变得异常惨烈。
尸体迅速堆积，鲜血染红了焦土，汇聚成溪流。
怒吼声、兵刃碰撞声、临死前的哀嚎声、战鼓声、号角声……
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谱写成一首名为战争的死亡交响曲。
这里，成为了真正的血肉磨盘。
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脚步踉跄的出现在李玄的身侧。
正是刚刚完成那惊世一击的白真真。
此刻，她发丝凌乱，呼吸急促，原本白皙的脸颊覆盖上了一层焦黑的烟尘。
下意识地，她看向存储空间中那作为卖命钱的十几颗普通雷火珠，又瞥了一眼进化光幕上任务完成的提示。
回想起方才那毁天灭地的爆炸，以及擦身而过的死亡气息，她依然心有余悸。
“一颗核弹……我居然敢当鞭炮一样，去手动点火…”
“真的……我超勇的……”
白真真喃喃自语。
她之前被李玄许诺的丰厚报酬冲昏了头脑，现在冷静下来，才体会到其中的疯狂。
若非她遁术不凡，此刻恐怕早已和那段城墙一样，被彻底湮灭，尸骨无存。
李玄并未理会身旁有些神经兮兮的白真真。
他的目光扫视着整片战场。
矗立在西北走廊上的天门关，是中州最后的门户，是大乾维系统治的核心屏障。
此处一旦失守，门后便是一马平川的腹地，大乾将再无险可守，赤血军兵锋可直指大乾皇城。
这一战，已然关乎大乾国运。
天门关防线，三大核心城关构成三角防御体系，相互依托，固若金汤。
天门关由姬无妄亲率八万边军精锐镇守。
镇岳城与磐石堡，则分别由大乾最核心的三大军团之二，神武卫与羽林卫的主力驻防。
这些军队是大乾最后的家底，无一不是倾尽资源打造的百战之师。
他们依托雄关，意志坚定，气血连成一片，军阵煞气冲天，是真真正正的铜墙铁壁。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这是攻坚战的常识，在此方世界依旧适用。
这八万边军据险而守，若无四十万以上的大军形成绝对兵力优势，想要强行破关，无异于痴人说梦。
此前，幽州楚随云二十万联军，猛攻数日，结果崩掉了自己几颗大牙，留下满地尸骸，给天门关表演了一场挠痒痒。
李玄麾下只有十万赤血军，哪怕个体战力远超普通军队，但若没有超级雷火珠这等大杀器，强行叩关，即便最终将其攻下，也必然要死伤过半。
那惨烈的代价，是李玄无法接受的。
此刻，哪怕撕开了缺口，李玄也并未急于投入所有兵力进行死战。
他通过王者之证的王者意志效果，不断调整着前线军阵的进攻节奏与方向。
一点一点，持续不断地给缺口处的大乾守军施加压力，消耗他们的体力、意志和士气。
姬无妄的指挥沉稳狠辣，利用残存工事和精锐士卒，层层阻击，寸土必争。
赤血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时间在惨烈的厮杀中流逝。
李玄在等，等一个决定性的时机。
终于，在赤血军持续不断的猛攻下，缺口处的防线摇摇欲坠，姬无妄被迫将手中最后的战略预备队也全数压了上去，试图稳住即将崩溃的战线。
刹那间，李玄眼中闪过一抹寒芒。
大乾守军后方已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牢牢吸引在了正面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