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祝融战甲矗立在舞台中央,像个来自未来的沉默雕塑。
猜评团和观众屏住呼吸,弹幕刷得飞起:
“h神!求开金口!”
“这盔甲走路都带声儿,唱歌会不会是机械音?”
“快唱啊!急死个人!”
电子主持人的金属音打破死寂:“最后一位挑战者,代号【h】。”
盔甲的头盔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面罩幽蓝的光芒似乎扫过全场。
没有点头,没有示意。
沉重的金属靴底在地板上摩擦了一下,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仿佛那就是他的回应。
舞台灯光倏然全灭。
只剩一束惨白的光柱,冰冷地笼罩着那身银灰色的战甲。
压抑、近乎凝滞的前奏缓缓流淌出来。
是单一的、带着轻微失真效果的电吉他拨弦,几个沉重的低音键落下,像在空旷的废弃工厂里敲击锈蚀的管道。
没有歌词。
只有【h】通过盔甲内置变声器传出的、低沉压抑的喘息声。
嗬…嗬…
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仿佛一头困兽在幽暗的牢笼里挣扎。
弹幕有点懵:
“???前奏这么丧?”
“喘息???这啥歌?”
“贺神写的?开场《给你一点颜色》炸裂,这首开场自闭?”
“完了,这盔甲大佬怕不是个社恐?”
“有人问我,我就会讲,但是无人来……”
第一句歌词从变声器里传出,不再是喘息,却压得更低、更沙哑,像一个蜷缩在角落的醉汉,在酒精和绝望中喃喃自语。
音色失真,带着金属的冰冷,完全听不出原本的嗓音特质。
【h】的身体在盔甲里微微晃动,沉重的双臂垂在身侧,像个失去提线的木偶。
“我期待,到无奈,有话要讲,得不到装载……”
声音稍微扬起一丝,挣扎着想要突破那层厚重的金属牢笼,却仍被困在压抑的泥沼里。
他的右手猛地抬起,僵硬地指向虚无的观众席,金属关节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弹幕开始滚动:
“卧槽……这声音怎么这么惨?”
“歌词好卑微……听得我难受。”
“盔甲大佬在演一个小人物?”
“这舞台表现力……绝了!光看动作就入戏了!”
压抑在累积。
情绪如同被不断压缩的弹簧。
伴奏的节奏陡然加快,鼓点密集如雨打残荷!
“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
沙哑的低吼猛地从变声器里爆发出来!不再是喃喃自语,是压抑到极致的嘶喊!盔甲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金属摩擦声刺耳!
“似木头,似石头的话,得到注意吗?”
那声音扭曲着,撕裂着,充满了不被理解的痛苦和一种濒临崩溃的愤怒!【h】僵硬地扭动着脖子,面罩死死“盯”着观众席上方刺眼的灯光。
“其实怕被忘记,至放大来演吧!”
副歌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炸响!
“很不安!怎去优雅!”
声音陡然拔高!
冲破变声器的束缚!
那份金属冰冷的失真感被一股原始野蛮的生命力瞬间撕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比清晰、充满极致穿透力和爆发力的男声!
高亢、嘹亮,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焚烧灵魂的癫狂!
“世上还赞颂沉默吗?不够爆炸!”
【h】猛地张开双臂,厚重的机甲臂膀沉重地向两边挥开!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又像是要挣脱这身冰冷的束缚!那姿态充满了悲壮的力量感!
弹幕彻底疯了!密密麻麻糊满屏幕:
“啊啊啊啊啊啊——!!!”
“卧槽卧槽卧槽!核爆了!!!”
“这嗓子?!直接从下水道飙到外太空了?!”
“变声器炸了?!这才是真声?!”
“鸡皮疙瘩全起来了!头皮发麻!”
“炸裂!灵魂都在颤!这是什么怪物唱功?!”
“怎么有话题,让我夸!做大娱乐家!”
最后一句副歌!
【h】全身的金属战甲仿佛都在共振!他猛地屈膝,身体如同拉满的弓,仰头对着那束惨白的顶光!
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高音喷薄而出!
那不是普通的高音!
是如同利刃破空、撕裂苍穹般的海豚音!
纯粹!透亮!极具金属光泽!像碎裂的星辰,像冰山上崩落的尖锥!
它带着前面所有压抑、癫狂、不被理解的巨大情感洪流,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撞进了所有人的耳膜深处!直刺灵魂!
“哐当!”
猜评席上,张大嘴猛地往后一仰,连人带凳子翻倒在地!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也顾不上形象,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要突出眼眶!
阎维文老师双手死死抓住桌沿,指关节捏得发白,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
他死死盯着台上那个在极限高音中仿佛燃烧起来的身影,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可欣身体前倾,几乎要离开座椅。
她右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细框眼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着,里面映照着舞台上那个在极致高音中震颤的金属身影。
她的目光死死锁在【h】因为用力而微微弓起的背部线条,以及那沉重盔甲下,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的、某个极其细微的幅度上。
现场观众全体石化!仿佛被那声海豚音钉在了座位上!
弹幕在短暂的真空后,迎来了史无前例的核爆:
“!!!”
“我聋了!我聋了!我聋了!”
“天灵盖!我天灵盖被掀飞了!”
“海豚音!这特么是海豚成精了吧?”
“救命!这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神级现场!绝对封神现场!”
“给跪了!给h神跪了!膝盖碎了!”
“这特么到底是谁啊?!阎老师!救命啊!”
“林女神!快分析!微表情!救命!”
最后一个音符如同断线的风筝,在高处戛然而止。
【h】保持着仰头嘶吼的姿态,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沉重的金属身躯在寂静中微微摇晃了一下。
白光的照耀下,冰冷的战甲边缘似乎蒸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热气。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足足过了十秒钟。
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尖叫才如同迟来的海啸,轰然爆发!几乎要掀翻整个录制棚的屋顶!
张大嘴连滚爬爬地抢过话筒,声音劈叉得不成样子,只剩下嘶吼:“神!听见没?这是神在唱歌!这唱功!这情感爆发!已经不是人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抓着旁边阎维文老师的胳膊猛摇:“阎老师!阎老师!您说!这必须是世界顶级的殿堂级男高音吧!国内除了那几个国宝,谁还有这嗓子?!您快说啊!”
阎维文老师被他晃得回过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气血。
他拿起话筒,手还在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斩钉截铁:
“毫无疑问!张大嘴说得对!这绝对是世界顶尖水准的男高音歌唱家!无论是音域的宽广、音色的纯粹、爆发力的控制,还是对歌曲情感内核的理解和表达……都达到了教科书级别的巅峰!国内……不,世界上能唱到这种地步的,屈指可数!这绝对是某位隐退的大师,或者……不世出的奇才!”
阎维文的话如同定海神针,更点燃了全场和弹幕的疯狂猜测:
“殿堂级!阎老师认证殿堂级!”
“谁?到底是谁?帕瓦罗蒂转世!”
“国内大师?廖昌永老师?戴玉强老师?”
“不可能!声音不像!而且体型也不太对!”
“急死我了!h神你倒是给点暗示啊!”
镜头猛地转向林可欣。
所有人都期待这位“微表情专家”的洞察。
林可欣慢慢放下了捂着嘴的手。
她的脸上没有张大嘴的癫狂,也没有阎维文那种发现瑰宝的激动。
她看着舞台上那个缓缓直起身、重新变得沉默冰冷的身影,看着那身厚重战甲下,某个随着呼吸节奏轻微起伏的点。
她的嘴角,一点一点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弧度。
那笑,带着洞悉一切的狡黠,和一丝旁人无法理解的……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