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蓝玥的两个朋友接了几个电话后，和大家喝了杯酒，带着蓝玥先走了。
蓝玥他们走后，包厢里的音乐像是突然泄了气，再劲爆的鼓点都显得空落落的。桌上的啤酒还剩大半箱，彩光灯照着晓晓紧绷的脸，忽明忽暗。
“蓝玥那两个朋友，是做什么的啊？” 晓晓捏着酒杯，指节泛白，眼睛却瞟着门口，像是还在盼着人家能回来。
利津正拿着话筒乱哼歌，闻言把话筒一扔：“不清楚，反正挺厉害的。蓝玥的朋友都不一般，上次我还见她跟一个艺术家吃饭，那人的雕塑，拍卖行里能卖上百万。”
“切，不就是认识几个人吗。” 晓晓撇撇嘴，又转向齐雨儿，“雨儿姐，蓝玥家里是不是特别有钱啊？不然怎么认识那么多帅哥老板？”
齐雨儿搅着杯子里的冰块，没抬头：“不清楚，没问过。”
“我就说嘛，” 晓晓突然提高了声音，像是找到了什么证据，“肯定是家里有背景，不然凭什么她身边总围着那些人？”
利津在旁边听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你这话说的不对。蓝玥跟他们做朋友，那是人家有本事。你知道蓝玥是做什么的嘛，人家自己就很会赚钱。”
他越说越起劲，掰着手指头数：“而且蓝玥一点架子都没有，就人家那类型的人，还跟我们玩儿，你说这样的人，谁不乐意跟她做朋友？”
“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 晓晓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眼睛瞪着利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利津被她问得一愣，挠挠头：“我没说你啊…… 我就是说蓝玥人好。”
“我看你就是觉得我不如她！” 晓晓把酒杯往桌上一墩，酒洒了一地，“她不就是认识几个有钱人吗？我要是想认识，有的是办法！论长相，我哪点比她差了？”
齐雨儿在旁边听着，差点笑出声。她抬眼打量着晓晓 ——t 恤上还沾着刚才洒的酒渍，头发被汗黏在额头上，说话时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再想想蓝玥，哪怕是刚才在 KtV 唱歌，背都笔直，声音温润，举手投足都透着股从容，优雅不做作。
这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行了，喝多了。” 汪凯拉了齐雨儿一把，示意她别说话。
晓晓却不依不饶，又转向齐雨儿：“雨儿姐，你说句公道话，我跟蓝玥，到底谁好？”
齐雨儿放下杯子，淡淡一笑：“各有各的好。” 她不想跟这种人置气，却忍不住补了句，“不过蓝玥的朋友，好像从来不会问这种问题。”
晓晓的脸 “唰” 地红了，想说什么，却被利津打断：“你这是干嘛啊？好好的聚会，别找事。”
“我找事？” 晓晓瞪着利津，眼圈突然红了，“你就是觉得她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好！”
看着眼前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齐雨儿忽然觉得很无聊。她拉着汪凯站起来：“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走到门口时，还听见晓晓在里面哭哭啼啼地嚷嚷，利津在旁边手足无措地劝。齐雨儿回头看了一眼，包厢门关上的瞬间，把所有的嘈杂都隔绝在里面。
02
“真是莫名其妙。” 汪凯叹了口气，“利津这眼光，真是……”
“人各有志吧。” 齐雨儿望着停车场的路灯，忽然想起蓝玥刚才唱歌的样子。那样的人，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比较，因为她的光芒，从来都不需要靠踩低别人来彰显。
晓晓大概永远都不会明白，蓝玥身边那些优秀的朋友，不是因为她 “有钱有背景”，而是因为她本身就足够优秀，足够值得。
齐雨儿拉开车门坐进去，晚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点凉意，却让她觉得格外清醒。
代驾开着车平稳地滑入小区，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低鸣。汪凯还在念叨：“蓝玥那嗓子是真厉害，跟 cd 里放的一样，尾音处理得绝了……”
齐雨儿靠在后排，眼皮越来越沉，起初还 “嗯”“是啊” 地附和，后来干脆闭着眼装睡。可汪凯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从蓝玥的歌声聊到她的气质，又绕回刚才 KtV 里那两位帅哥朋友，絮絮叨叨没个停。
车停稳时，齐雨儿头都晕了。她推开车门，下车时都有点没站稳。
进了家门，汪凯换鞋时又提了一嘴：“说真的，蓝玥要是去参加选秀，肯定能火。”
这句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齐雨儿心里那点积压的烦躁。她猛地转过身，声音陡然拔高：“有完没完啊？蓝玥蓝玥，从 KtV 念叨到家，唱得好怎么了？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水喝？能不能别说了！”
汪凯正弯腰放钥匙，闻言愣住了，直起身时眉头拧成了疙瘩：“我就夸两句怎么了？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跟利津那女朋友似的，听不得别人夸别人？”
“你拿我跟那种人比？” 齐雨儿的火气 “噌” 地窜了上来，胸口剧烈起伏着，“晓晓是什么货色，我是什么人，你分不清吗？”
“我不是那意思，” 汪凯皱着眉，语气也硬了起来，“但你这无名火发的，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往洗手间走，“我去洗漱了，懒得跟你吵。”
洗手间的门 “砰” 地关上，隔绝了水声。
齐雨儿僵在原地，客厅里的灯亮得刺眼，照得她心里空荡荡的。她慢慢走到沙发边坐下，毛球不知从哪钻出来，蹭了蹭她的裤腿，发出委屈的哼哼声。
“我发什么火呢……” 她喃喃自语，手指插进头发里，用力抓了抓。
是啊，汪凯不过是夸了蓝玥几句。蓝玥唱歌确实好听，这点她自己也承认。可为什么听着汪凯翻来覆去地说，她心里就像堵了团棉花，又闷又胀？
是嫉妒吗？好像不是。她打心底里佩服蓝玥，从未想过要和她攀比。
那是为什么？
齐雨儿看着茶几上那两只并排放着的玻璃杯，想起刚才在 KtV，汪凯看蓝玥唱歌时的眼神 —— 那种纯粹的欣赏，带着点惊艳，是她很久没在他眼里见过的神色。
或许，她不是气汪凯夸蓝玥，而是气自己。气自己在婚姻里渐渐失去了那种能让对方眼前一亮的光芒，气自己把日子过成了柴米油盐的琐碎，气自己连听到几句夸奖别人的话，都会变得如此敏感易怒。
洗手间的门开了，汪凯擦着头发走出来，看都没看她，径直往卧室走。
“汪凯……” 齐雨儿下意识地叫住他。
汪凯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我……” 齐雨儿张了张嘴，想说句软话，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汪凯没等她下文，抬脚进了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只剩下齐雨儿和毛球。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用力抱在怀里，眼眶忽然有点发热。
真是太蠢了。她想。为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夸奖，跟汪凯吵一架，把好好的夜晚搅得一团糟。
婚姻里的刺，往往不是别人种下的，而是自己用敏感和猜忌，一点点扎进心里的。
她叹了口气，起身关掉客厅的灯。或许明天早上，一切就好了。只是此刻，那点莫名的委屈和后悔，慢慢漫过了心口。
03
齐雨儿迷迷糊糊的被在床头柜上手机不停的震动吵醒。她闭着眼摸过来，屏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利津的消息，最新一条还带着语音，透着股急吼吼的慌张。
“雨儿，晓晓非说要蓝玥的联系方式，昨天回去就跟我闹，说想跟蓝玥交朋友。我问她和蓝玥聊什么了，他也不说，我哪敢问蓝玥啊，你帮我问问呗？她俩到底说啥了？晓晓今早起来脸拉得老长……”
齐雨儿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直接按了拨号键。电话刚接通，她没等利津开口就炸了：“利津你有病吧？！”
嗓门大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隔壁卧室的汪凯似乎被惊动了，传来轻微的响动。
“你让她联系蓝玥干什么？” 齐雨儿压低声音，语气却没半分缓和，“昨天在 KtV 她那副样子还不够丢人？上赶着凑上去，人家蓝玥的朋友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现在还要联系方式，她想干什么？推销她那破嗓子还是想攀高枝？”
利津在那头被骂懵了，半天没回过神：“不是…… 她就说想跟蓝玥交个朋友，我以为……”
“你以为个屁！” 齐雨儿简直气笑了，“你是瞎还是傻？没看出来她那点心思？见了蓝玥的朋友就往上贴，现在还想缠上蓝玥？我告诉你，蓝玥不可能跟她做朋友，你也别去问，丢不起那人！”
“可晓晓她……”
“她什么她？” 齐雨儿打断他，“利津我跟你说，你要是还有点脑子，就赶紧跟她分了。昨天在农家乐我就想抽她，我一直忍着，KtV 里更是上蹿下跳没个正经，你跟她耗着，早晚被她带沟里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利津粗重的呼吸声。
齐雨儿深吸一口气，语气稍微放缓了些：“我知道你重情义，但有些人不值得。昨天蓝玥的朋友什么身份？她上赶着敬酒、献殷勤，人家搭理她吗？现在还要联系方式，不是自取其辱吗？你让蓝玥怎么想？觉得我们平常混在一起的都是这种人？”
“我…… 我没想那么多。” 利津的声音蔫了下去，“她今早跟我吵，说我不帮她，我就……”
“就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齐雨儿哼了一声，“行，我话放这儿了，要是因为她得罪了蓝玥，别怪我和你都没朋友做。你自己看着办，要么让她消停点，要么你就等着丢人现眼。”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胸口还在起伏。
汪凯穿着睡衣从卧室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靠在门框上看着她：“醒了？”
齐雨儿没说话，把手机扔回床头柜。
“跟利津吵架？” 汪凯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温水，“昨天的事…… 对不起，我不该拿你跟晓晓比。”
齐雨儿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她抬头看汪凯，他眼里带着点歉意，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
“我也有错，” 她小声说，“昨天不该跟你发火。”
两人沉默地站了会儿，汪凯忽然笑了：“其实我也觉得晓晓有点…… 那啥。利津也是，眼神不太好。”
齐雨儿被他逗笑了，心里的疙瘩瞬间解开。她喝了口温水，想起利津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又有点无奈：“希望他这次能听进去吧。”
至于晓晓和利津能不能长久，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得守住自己的圈子，别让那些不相干的人，搅乱了原本清净的生活。
04
挂了利津的电话，齐雨儿心里还是像塞了团乱麻。她知道不该多管闲事，可一想到晓晓那副上蹿下跳的样子，又忍不住替蓝玥觉得糟心。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给蓝玥发了条信息：“蓝玥姐，晓晓是不是联系你了？她没给你添麻烦吧？”
发送键按下去，心里反而更忐忑了。既怕蓝玥真的被晓晓骚扰，又怕自己这一问显得多余。
等了整整一上午，蓝玥那边都没动静。齐雨儿猜她大概还在补觉 。
下午两点多，手机终于震动起来。蓝玥的回复言简意赅，带着她惯有的干脆：“没理她，拉黑了。”
紧接着又是一条：“刚给利津发信息了，带女朋友的场合就不用叫我了。”
齐雨儿看着屏幕，忽然松了口气，嘴角还忍不住翘了翘。果然是蓝玥，处理得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她赶紧回：“拉黑得好！那种人就别搭理她。” 想了想又补充道，“利津那人你也知道，有点缺心眼，估计被她哄得团团转了。”
蓝玥回了个 “嗯”，后面跟着个无奈的表情。
齐雨儿仿佛能想象出蓝玥此刻的样子 —— 手里端着杯刚泡好的茶，眼神里带着点看透世事的淡然。
她觉得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蓝玥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晓晓那点伎俩，在她眼里恐怕就像小孩子过家家，根本不值得费心。拉黑，已经是给利津留面子了。
“以后聚会咱们单独约。” 齐雨儿发过去，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下次该去哪儿。
放下手机，齐雨儿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晒被子的老太太慢悠悠地收着绳子，忽然觉得浑身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