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服期间,乾隆私底下收用的的几个宫女,养在围房的曦滢不管,放到主位下面学规矩的白蕊姬和黄绮莹,曦滢秉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将她们统一册封为了玫答应和仪答应。
虽无高位份,但也算是给了她们一个正式的名分,让她们在后宫有了一席之地,不至于浮萍无依。
小答应们既然受到册封,自然有资格到曦滢跟前来行礼了。
纯嫔跟前的黄绮莹一早便到了,她是个温驯之人,曦滢按规矩给了赏。
只是白蕊姬,刚得了位分,便开始飘了,昨夜她侍寝,今天她的主位阿箬都到了,她还没出现。
曦滢看了阿箬一眼,阿箬见状更觉得自己没完成曦滢的吩咐,脸上无光。
等闲话都说了一轮,殿外才有太监通传:“玫答应到了。”
听得这一声,本来还在笑语连珠的嫔妃们都静了下来,不自觉地向外看去。
只见殿门豁开,一个身着樱桃红绣栀子花蝶苏缎旗装的女子低着头盈盈走进。
“臣妾景仁宫答应白氏,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声音倒是甜的。
金玉妍冷笑一声,小声蛐蛐:“狐媚!”
但等白蕊姬抬头,露出一张小家碧玉的脸。
金玉妍:当她没说。
也不是说不好看吧,但比起宫里的各色美人,白蕊姬的外形就平庸多了。
“还以为是什么绝色美人呢,原来也不过如此。”除了平日请安的点头之交,金玉妍和阿箬一个住东边,一个住西边,素日没什么往来,自然也没见过她宫里的官女子。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她不理解乾隆为什么看上了她了,往日在后宫吃太好了?
高曦月回答她:“早跟你说了是个极平凡之人,偏你紧张。”
但高曦月的确很不高兴,当场发难:“新封之人,初次拜见皇后娘娘便敢如此姗姗来迟,你该当何罪!”
玫答应的回答有些得意洋洋:“贵妃娘娘说笑了,嫔妾是因为伺候皇上,所以晚到,普天下皇上的心意为大,虽然稍迟了给皇后娘娘请安,想来娘娘也能体谅。”
她小心的试探中宫的底限,想来只是迟到和言语小小的无状,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她话没说完,场上的气氛忽然就变了。
本来气鼓鼓的高曦月也不生气了,看了一眼曦滢不怒自威的脸,幸灾乐祸的重新看向白蕊姬。
曦滢倒也没跟白蕊姬争论什么,而是把目光放在了阿箬的脸上:“慎妃,你就是这么教规矩的?”
阿箬只觉得背后一凉,头皮发麻,麻利的起身请罪,也不推诿:“皇后娘娘,是臣妾没教好,臣妾有负您的期望,请您责罚。”
白蕊姬见往日在景仁宫说一不二的慎妃此刻唯唯诺诺,心里更添几分轻慢——在她看来,皇后虽积威甚深无人敢惹,却从未听说过重罚谁,不过是摆摆架子罢了。
不试试,怎么能知道能不能惹?
阿箬:还是太年轻了,那二十板子是没打你身上。
她正想开口辩解,曦滢的声音已如寒冰般落下:“玫答应白氏,不敬中宫,褫夺封号,降为官女子,掌嘴二十,罚俸半年,禁足重学规矩,学不会就不必出来了。”
玫答应秒变没答应,她一脸不服:“皇后,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已经被坤宁宫的嬷嬷堵了嘴拉了出去,在门外打得噼里啪啦。
白蕊姬被打得有些绝望,脸打烂了,又扣工资,又降位分,还得禁足学规矩,简直人财两空,等她被放出来,说不定早被皇上忘得一干二净。
高曦月一脸幸灾乐祸,叫你这个太后的走狗在这里搅扰后宫,落得如此下场就是活该。
阿箬这会儿还跪在下面,曦滢看了她一眼:“慎妃身为景仁宫主位,管教下属失职,难辞其咎。罚你三个月俸禄,以示惩罚。”
这个惩罚可以说不痛不痒了,毕竟她养着四阿哥,也不靠这点工资吃饭,阿箬松了口气:“臣妾谢娘娘恩典,定当严加管教,绝不再犯。”
消息传到乾清宫,乾隆正在批阅奏折。
王钦小心翼翼地禀报完情况,垂首等待旨意。
乾隆却只是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笔尖未停:“皇后仁慈,罚得轻了,去传朕旨意,白官女子,再行罚抄宫规十遍,好好学学规矩,少去给皇后添堵——你去敬事房,把白氏的牌子撤了。”
王钦愣了愣,没想到皇上也如此严厉,好像昨天的宠幸是他一个太监的幻觉。
乾隆抬眼看向他:“还不去。”
王钦反应过来,躬身出去了。
消息传进宁寿宫的耳朵,太后也只能暗恨,这个白蕊姬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别惹皇后,偏要去找晦气,真是不中用。
当晚乾隆翻了金玉妍的牌子,一番运动之后金玉妍小心翼翼地提及此事:“皇上,皇后今日罚了白氏和慎妃,后宫都议论着呢。”
其实不独白蕊姬,金玉妍又何尝不想挑衅挑衅皇后的权威呢,但毕竟没试过,皇后的权威到底是坚如磐石,还是虚张声势。
说不定她这些年的如履薄冰,都只是因为当初一进门就失去贞淑,势单力薄的恐惧,其实皇后也没她想的那般铁腕。
乾隆虽然还拥着她,但语气变得平淡起来:“皇后执掌后宫从未有过差错,自有她的分寸,些许议论不必理会,你们往后都安分守己,别学那不懂规矩的便是。”
“是,皇后娘娘持身公正,臣妾等都是真心拜服。”金玉妍一听,立刻懂了,连忙识时务的应下,不再试图出言挑唆。
转念一想,管它呢,眼下还是怀上子嗣比较重要,虽说两年前皇后当场驳斥了贵子一说,但若她生下的贵子活了呢。
她不想让世子对自己失望。
而景仁宫偏殿内,白蕊姬小心的摸着自己被打成猪头的脸,看着紧闭的房门,眼泪不住地流。
泪水流过脸上的破口,更痛了。
一步错,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气才能挽回。
她恨自己的卑微,更恨曦滢的严苛,更怕自己这一禁足,便彻底失了皇上的欢心,在这深宫里永无出头之日。
白蕊姬万分不甘心,觉得总要想点什么法子破了这局面。
又过了两天,景仁宫闹起来了,趁着乾隆去景仁宫看四阿哥的功夫,白蕊姬爬窗户出来哭诉自己烂脸了。
为什么爬窗户,因为禁足把门锁了。
没人能猜到有妃嫔真能爬窗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