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是源心古树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仿佛耗尽了力气。李明渊站在原地,细细体会着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
力量并未暴涨到足以翻江倒海,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扎根于生命本身的厚重与磅礴。药田空间稳固而广阔,其中流淌的翡翠色能量温顺而强大,心念微动间便可调用。
更重要的是,他对“生命”本身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缄默的寂静场域不再是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在他此刻的感知中,那更像是一种对生命波动的极端“抑制”和“排斥”,一种冰冷的“规则”,而非纯粹的能量碾压。
“陈默,我们走。”李明渊的声音沉稳。他走到湖边,再次掬起一捧湖水,这次不是饮用,而是运用新获得的理解,将其中的生命能量稍稍凝聚,化作一层极其淡薄的、水润的光晕,覆盖在自己和林夏的身体表面。
这层光晕没有任何防御力,却能最大限度地与周围环境的生命背景融为一体,一定程度上削弱他们自身能量波动在缄默领域中的“显眼”程度。
陈默睁开双眼,眼中一丝执着一闪而过,便迅速换成主人格,无奈道:“就差一点,学者他就能大致分析出他领域的缺点了。”
林夏惊讶地看着身上的微光,她能感觉到那股一直试图湮灭她精神的压力似乎又减轻了一点点。“这是什么。”
“一点小应用。”李明渊没有过多解释,目光投向那狭窄的出口,“陈默,我相信你马上就能破解的,跟紧我。”
三人再次来到裂缝入口。外面依旧被那令人窒息的死寂领域所笼罩,但李明渊此时此刻能“看”得更清晰了——那领域如同一个不断扩散的、无形的灰色气泡,所过之处,生命的声音被强行压低至近乎熄灭。
而缄默,就站在领域中心,如同一个冰冷的黑洞。缄默显然感知到了他们的靠近,那双空洞的眼睛立刻锁定了洞口。
没有言语,没有迟疑。在李明渊踏出洞口范围的瞬间,缄默的攻击已然到来。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精准的无形力场,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向李明渊全身要害!他显然调整了策略,试图快速终结这个屡次出乎他意料的目标。
然而,这一次,李明渊没有躲闪。
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药田中央那点新生的翡翠色光芒大盛!他调动起那份来自源心的本源力量,混合着自身对生命的理解,不是去硬抗,也不是去驱散,而是以一种奇特的频率,向前轻轻推了出去。
嗡——
一股柔和、却无比坚韧的翠绿色波纹,以李明渊为中心扩散开来。这波纹所过之处,并没有发生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驱散那灰色的死寂领域。
但是,奇迹发生了。
在那翠绿色波纹与灰色领域交界的地方,被压制到极致的、原本属于森林本身的微弱生命波动,仿佛受到了最强烈的鼓舞和滋养,竟然顽强地复苏了!
死寂的灰色领域边缘,一棵枯草微微挺直了草茎,一片焦黑的苔藓重新焕发出一点绿意,甚至脚下的泥土中,都有微不可察的生机在萌动!
虽然这些生机极其微弱,瞬间又会被死寂领域重新压制下去,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如同在一张纯黑的纸上点下了无数个微小的白点,瞬间破坏了那“绝对死寂”的完整性!
缄默那精准刺来的无形力场,在接触到这变得斑驳和嘈杂的领域边缘时,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和偏移!
力道依旧可怕,但不再那么无法抗拒、无法预测!
李明渊身体剧震,感觉像是被一柄沉重却并非不可抵挡的铁锤砸中,喉头一甜,但他硬生生挺住了!脚步甚至没有后退!
“就是现在!”李明渊低吼。
身后的林夏早已准备好。她没有试图制造攻击性幻象,而是将全部精神力集中起来,做了一件非常简单却又极其困难的事——她将李明渊创造出的那一片“生机斑驳”的区域,幻想着放大了数倍,然后通过幻想将这种感知传输到缄默的感官中!
这并非改变现实,而是直接影响缄默的感官判断。在缄默那基于异常探测的感知模式中,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大片极不稳定的、剧烈波动的生命信号,仿佛有无数个微小的目标在同时爆发!
缄默的动作,出现了刹那间的停滞。他那冰冷的逻辑似乎无法立刻处理这种从未遇到过的情况——目标的能量特征变得模糊且分散。
对于战士人格来说,这刹那的停滞,便是决胜的时机!
几乎就在李明渊硬扛下攻击、林夏放大效果的同一瞬间,不知何时脱离队伍的陈默,从侧翼的密林中,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般暴起!
他没有尝试攻击缄默本身,因为他对抗过,他的目标,是缄默脚下那片因为两人力量对抗而变得能量紊乱的地面,以及旁边一棵半倒伏的巨大枯树!
战士人格的力量爆发到极致,他怒吼着,将全身力量灌注于一脚,狠狠地踹在那棵枯树的根部!
咔嚓——轰隆!
枯树本就根基不稳,在巨力作用下,带着大片泥土和碎石,向着缄默的方向轰然倒塌!与此同时,他巧妙布置在周围的一些不起眼的小陷阱——比如绷紧的藤蔓、松动的岩石——也被连锁触发!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出乎意料!缄默的注意力被正面的“异常”和李明渊的抵抗所吸引,完全没料到侧翼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如此纯粹物理层面的、毫无异常能量波动的攻击!
枯树和碎石劈头盖脸地砸落!虽然不可能对缄默造成实质伤害,甚至可能被他周身的力场自动弹开,但这突如其来的、纯粹的物理干扰,成功地打破了了他的平衡,让他那冰冷的节奏出现了一瞬间的中断!
就是现在!
李明渊眼中精光一闪,强忍着气血翻涌,一把抓住林夏的手,没有选择向后逃跑,而是向着侧翼——陈默出现的方向,猛地冲了过去!
“走!”
三人的配合在这一刻达到了默契的巅峰!李明渊创造机会,林夏放大干扰,陈默执行最终突破!没有言语交流,却如同演练了无数次!
缄默挥袖震开砸落的枯木碎石,那双冰冷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三个迅速汇合、然后向着森林深处狂奔的背影。
他周身的寂静场域剧烈波动了一下,显示出其主人内心绝非毫无波澜。他似乎想追击,但脚下那片被李明源力量滋养过、又被枯木碎石破坏的地面,生命能量与死寂力量混乱交织,暂时形成了一小片令他极其不适、甚至行动略有滞涩的区域。
就这短短一两秒的耽搁,三人已经消失在了茂密的森林深处。
缄默站在原地,没有立刻追击。他那空洞的目光扫过地面上那几点顽强冒头的绿意,又看向三人消失的方向。
冰冷的处理器似乎在重新评估目标威胁等级,调整最优追击方案。
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彻底湮灭地上那些不该存在的生机,但最终又放了下去。
他的首要任务,依旧是追踪和清除目标。
下一刻,他身影一动,如同鬼魅般飘起,并非在地面奔跑,而是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低空掠过树冠,沿着三人逃离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追去。
速度,似乎比之前更快了。
森林中,亡命的追逐再次展开。但这一次,猎物不再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手中,终于握住了一线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破局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