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乾主定策,文武并举安天下
朝野间的思潮暗流,像雾里的风,旁人看不清,林烨却洞若观火。
他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手里捏着份奏折 —— 是曲阜衍圣公府递上来的,字里行间满是 “禁绝奇技” 的请求。指尖划过 “复归圣道” 四字,他眼底没波澜,心里却早有了定数。
思想的阵地,你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去占领。这话他在心里转了好几遍,如今到了该亮底牌的时候。
三日后,御前会议在文华殿召开。
参会的人不多,只有军机大臣、学务司尚书、格物院院正,还有监察院左都御史。殿门紧闭,太监们都守在殿外,连呼吸都放轻了。
林烨坐在御案后,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旧学有精华,也有糟粕。咱们不是要全扔了,而是取精华、去糟粕,再跟新学融了,才能走出真正适合乾朝的路。”
这话一出,殿里没人吭声。学务司尚书张敬之捏着朝珠,心里清楚 —— 这话是给接下来的举措定了调,既不偏旧,也不废新。
林烨没等众人细想,接着往下说,一条一条,清晰得很:
“第一,让学务司牵头,翰林院跟格物院合作,编一本《乾朝新民典》。” 他顿了顿,指尖敲了敲御案,“这书里,得有传统道德的底子,比如孝悌仁义;也得有格物实干的精神,比如工坊技艺、农桑新法。最后要明明白白写清楚,‘忠君爱国、敬业诚信、格物创新、自强不息’,这十六个字,就是咱们乾朝新民的要义!”
格物院院正陈望之眼睛一亮,忙躬身应道:“臣遵旨!格物院定当拿出压箱底的学问,把实务写透!”
林烨点了点头,继续说第二条:“第二,在各州府建‘新民讲堂’。不光要讲新政,教农民怎么种高产粮、教工匠怎么用新机床;还得请德才兼备的人,比如退下来的清廉老官、格物院的先生,去讲《新民典》,把百姓心里的疑虑解了,把舆论导正了。”
军机大臣王文渊皱了皱眉,小声问:“陛下,各州府财力不一,建讲堂的钱……”
“从国库拨专款,优先建受灾多、新学推广慢的地方。” 林烨打断他,语气坚定,“这事不能省,民心稳了,新政才能推得动。”
第三条刚说出口,殿里的气氛顿时变了 ——
“第三,改革科举!”
张敬之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讶。科举是读书人的根,改科举,可不是小事!
林烨看在眼里,却没停:“经义还保留,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底子;但得加试策论和格物常识。策论考怎么解决实际问题,比如怎么修水利、怎么管工坊;格物常识考基础的算术、机器原理。”
他盯着张敬之,加重了语气:“要让天下读书人知道,只会死读《论语》《孟子》,已经不是国家要的人才了!得懂实务、明时势,才能当栋梁!”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王文渊也忍不住开口:“陛下,这么改,怕是会引来不少非议,那些靠经义起家的老臣……”
“非议总会有,但不能因为怕非议,就不往前走。” 林烨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科举是选官的路,路得朝着国家需要的方向修。”
最后一条,林烨的目光扫过监察院左都御史李默,眼神冷了几分:
“第四,对那些冥顽不灵的,故意煽动百姓、阻碍新政的人,不管他是公府族老,还是书院先生,甚至是朝中官员,监察院跟刑部一起查,依法严惩,绝不姑息!”
李默心里一凛,忙躬身:“臣遵旨!监察院定当严查,绝不放过一个害群之马!”
四条举措说完,殿里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一手软、一手硬 —— 软的是引导,编典籍、建讲堂,给旧思想留了转圜的余地;硬的是惩戒,改科举、严查处,断了那些阻碍变革的念想。
林烨站起身,走到殿中,目光落在窗外的阳光下,声音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乾朝前进的车轮,不能停;思想的革新,得跟科技的进步同步。咱们要造的,不是只有铁疙瘩、电线绳的帝国,是既有先进生产力,又有统一思想、凝聚力的全新乾朝。”
“文武并举,才能安天下,才能把这江山,驶向更远的地方。”
会议结束,众人走出文华殿,脚步都比来时沉了几分。他们知道,从今天起,乾朝的思想变革,要从暗流涌动,变成明刀明枪的推进了。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汴梁格物院里,工匠们听说科举要考格物常识,都激动得拍起了手 —— 以后自家孩子读书,不光能考功名,还能把手里的技艺当学问!
而曲阜衍圣公府里,孔胤植拿着传讯的纸条,手都在抖。《新民典》要融新学,科举要加试格物,这哪是 “取精华”,在他看来,这是要把儒家的根基都动了!
他把纸条往桌上一拍,对族老们说:“不行!咱们得再上奏折,跟陛下辩一辩!这科举改不得,这《新民典》编不得!”
孔修文却有些犹豫:“公爷,陛下说了,阻碍新政要严惩…… 咱们这么做,会不会引火烧身?”
“为了圣道,怕什么引火烧身!” 孔胤植眼睛通红,“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不能让奇技淫巧毁了华夏文脉!”
而江南苏州府的白鹿书斋里,周鹤年听说要建 “新民讲堂”,还要讲格物知识,气得把《孟子》扔在了地上:“胡闹!简直是胡闹!这是要把天下的读书人,都教成只会摆弄机器的匠人啊!”
他对着学生们喊:“你们都听着,就算科举加试格物,咱们也只读圣贤书!那些奇技淫巧,绝不能碰!”
可底下的苏明远,却悄悄攥紧了拳头 —— 他想起格物先生说的蒸汽机,想起铁路运粮救灾民的事,心里第一次觉得,先生说的 “圣道”,好像跟陛下说的 “新民”,不是一条路。
一边是朝廷雷厉风行的新政,编典籍、建讲堂、改科举、严查处;一边是旧势力不甘心的抵抗,上奏折、辩道理、硬抵制。
新与旧的碰撞,从暗处的暗流,变成了明处的交锋。
没人知道,这场交锋会持续多久;也没人知道,那些冥顽不灵的旧势力,会做出怎样的反抗。
只知道,林烨坐在御书房里,看着各地传回来的消息,眼底没有丝毫动摇。
他铺开宣纸,拿起御笔,在纸上写下 “文武并举,长治久安” 八个字。笔锋刚劲,透着股势不可挡的决心。
乾朝的这艘大船,已经调转船头,朝着新的方向驶去。
不管前面有多少风浪,都只能往前,不能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