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还在耳边，林骁没有开门。
他背靠器械架蹲下，左手护住唐糖，右手迅速掏出手机，对准飞镖握柄那块湿润的地方拍了张高清图。镜头拉近，能看清皮肤油脂在金属上的反光，还有极细微的汗渍纹路。
电话接通，沈知微的声音立刻传来：“信号干扰太强，主系统瘫痪了。”
“先不管系统。”林骁压低声音，“我把图像传你，分析指纹残留和皮屑成分，速度要快。”
“收到。”
几秒后，沈知微那边传来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像下雨。林骁盯着门口，耳朵听着走廊动静。脚步声停了，门外没人进来。
“图像解析完成。”沈知微说，“有微量汗液成分，钠钾比例偏高，说明对方心跳很快，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不是职业杀手的心理素质。”
“那就不是陈渊本人。”林骁皱眉，“是执行者，但受控于人。”
“更关键的是——”沈知微顿了下，“这枚飞镖的握柄弧度，和你上次缴获的指虎握把磨损曲线一致。同一人使用过。”
林骁眼神一冷。果然是同一批人。
“你能定位刚才热源消失的位置吗？”
“不行。对方用了信号遮蔽器，红外也断了。但我可以重建一个临时追踪网。”
“怎么做？”
“我插了个‘蜂巢协议’，从周边三栋楼的安防节点借道，绕开干扰源，重新接入格斗馆备份系统。虽然只能撑十分钟，但够我们看一段撤离路线。”
屏幕亮起，全息投影在手机上展开。一条红色轨迹从格斗馆窗户延伸出去，穿过操场边缘，拐进东侧小巷。
“他在往老城区方向走。”林骁盯着轨迹，“避开主干道摄像头，走的是盲区路线。”
“而且每三十秒换一次伪装mAc地址。”沈知微补充，“动态Ip跳变，标准的反追踪手法。”
林骁看着数据流不断刷新，上百个虚假Ip像鱼群一样乱窜。真正的信号藏在里面，像针扎进海里。
“这种技术……一般人搞不了。”
“不是一般人。”沈知微冷笑，“这是军用级混淆算法，只有少数几个实验室掌握。而其中，公开研究过黄金分割率网络拓扑结构的——只有陈渊。”
林骁没说话。他知道，这场游戏早就不是街头斗殴那么简单了。
对方在用整个城市的网络当棋盘，而他们只是两颗能跑的棋子。
“等等。”林骁忽然盯住某个节点的时间戳，“这个Ip活跃时间……怎么刚好是我昨天发小说后的第十七分钟？”
“什么？”
“我写完一章，习惯性刷新评论区看看反馈。十七分钟，是我的固定节奏。”
他调出自己账号后台记录，把近三个月的更新时间列成表格，再叠加可疑Ip的活动时间轴。
重合了。
每一次他上线，那些伪装流量就会同步波动。就像有人在盯着他的写作行为，跟着他的呼吸打节拍。
“他在模仿你。”沈知微声音变了，“你的创作规律成了他的掩护节奏。你写，他就动；你停，他也停。你在输出内容，他在输出犯罪信号。”
林骁手指收紧。这不是巧合，是嘲讽。
陈渊把他当成剧本作者，自己则是导演兼观众。每一章更新，都是指令下达的开关。
“把我的写作时间设为锚点变量。”林骁说，“用它过滤掉所有非同步信号。”
“你在赌。”沈知微提醒，“如果他早就预判你会这么想，故意制造假同步呢？”
“那就让他赢一次。”林骁盯着屏幕，“但我得知道，他到底怕不怕我真正读懂他的逻辑。”
沈知微沉默两秒，敲下回车。
虚假Ip一个个熄灭，数据迷雾散开。最后只剩下一个真实信号源，稳定跳动。
坐标锁定：城西，原市科研三所旧址，一栋废弃大楼。
“电力系统关闭，外墙无标识，但顶层有微弱wi-Fi信号。”沈知微说，“SSId名称是‘mysterywriter’。”
林骁笑了。那是他最早用的笔名。
“他在等我。”
“别去。”沈知微直接说，“这明显是陷阱。信号太干净，干净得不像逃亡，像布展。”
“我知道。”林骁站起身，扶唐糖靠墙坐好，“可我现在不去，他下次就会挑苏念值班的时候，或者程小满一个人在教室的时候。”
他把证物袋交给沈知微远程备案，然后起身走向窗户。
夜风灌进来，吹得碎玻璃咔咔响。
沈知微还在劝：“至少等周默带人支援。”
“等他们来，信号就断了。”林骁跃出窗口，落在隔壁屋顶，“我现在过去，还能抢在他切换前拿到实体证据。”
“那你保持连接，我全程监控。”
“行。”
十分钟后，林骁站在那栋科研楼一楼配电间外。
铁门锈迹斑斑，锁头被人剪断。他推门进去，摸黑找到主控箱，打开备用电源开关。
嗡的一声，局部电路恢复。
他掏出手机，连接沈知微推送的临时摄像头画面。走廊、楼梯、电梯井，逐一亮起。
“信号源在顶楼东侧房间。”沈知微说，“看起来像是改造过的服务器机房。”
林骁一步步往上走。楼梯台阶松动，踩上去吱呀作响。空气里有股烧焦的塑料味。
五楼，四楼，三楼……
突然，手机画面一闪。
主机屏幕亮了。
不是监控画面，也不是数据流。
是一张脸。
陈渊。
他穿着白大褂，背后是倒塌的砖墙，墙上挂着一幅儿童画，画着三个火柴人手拉手。
“你终于学会用脑子走路了。”他说，嘴角慢慢扬起。
林骁停下脚步。
这不是录像。是实时通话。
“你知道我会来？”林骁问。
“我知道你会按自己的逻辑走。”陈渊轻笑，“你破案，像投三分球，角度对了才能进。而我，只负责调整篮筐的位置。”
林骁没动。
“你查到的每一个线索，都是我让你看到的。包括那支飞镖，那个袭击者，甚至你手里这台手机的信号路径。”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看你继续写下去。”陈渊盯着他，“下一章，主角该怎么反击？我很期待。”
话音未落，屏幕骤然黑屏。
整栋楼陷入黑暗。
林骁站在原地，手机还亮着，显示连接已断。
沈知微的声音断续传来：“……信号……被……切断……他不是在逃……是在等你走进去……”
林骁关掉手机，没再往上走。
他记下建筑编号，转身离开。
回到校园时天已经黑透。教学楼灯光稀疏，公告栏在月光下泛着白。
他走过去，看见一张纸贴在那里。
边角微微卷起，像是刚放不久。
纸上写着一行字：
“你写完了第一百零八章，为什么不更新第一百零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