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苏蔓一怔,“陛下刚回宫,我们此时离开,是否……”
“围场已不安全。”萧御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其他的,不必你操心。”
半个时辰后,将军府的马车在亲卫的严密护卫下,驶离了依旧一片忙乱的皇家别苑。
马车内,气氛比来时更加凝滞。
萧御闭目养神,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冷厉。
苏蔓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雪景,忽然轻声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试探:
“那匹惊马……状态不对。不像是寻常受惊,倒像是……被下了药。”
萧御骤然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她。
苏蔓迎着他的目光,继续道:“妾身幼时……在庄子上见过被药疯的马,瞳孔涣散,肌肉不受控制地震颤,力大无穷,直至力竭而死。方才那匹马,症状很像。”
她将现代关于某些神经兴奋剂的粗浅知识,再次推给那莫须有的“幼时经历”。
萧御眸中精光一闪,沉默了片刻,忽然对车外吩咐:“厉锋,回去查那匹死马。剖开它的胃囊,看看里面有什么。”
“是!”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萧御重新看向苏蔓,眼神愈发深邃难测。
这个女人……每一次,都能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给出关键的一击。
她就像一个无尽的谜团,越是探究,越是深不见底。
而他自己……
萧御的目光掠过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颊和微微红肿的手腕,心底那股烦躁与某种陌生的悸动再次交织翻涌。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将她强行绑在身边,究竟是掌控了一柄利刃,还是……招惹了一个能将他自己也焚毁的妖火。
马车在寂静中前行,驶向那座繁华却危机四伏的帝都。
车内的两人各怀心思,沉默无言。
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沉默之下,悄然酝酿。
回到将军府,高墙深院也隔不断外界暗流的涌动。
冬狩惊马之事,虽被皇帝压下未大肆声张,但权贵圈中哪有真正的秘密?不过一两日功夫,各种版本的流言便已悄然传开。
有说将军夫人苏氏为救安远伯小姐舍身忘死,巾帼不让须眉;有说萧大将军一箭救美,夫妻情深;更有那等阴私的猜测,暗指惊马并非意外,乃是有人针对将军府,甚至牵扯皇子倾轧。
苏蔓称病未再出门,霓裳阁也暂歇了业。她乐得清静,整日待在静思苑的书房里,对着那套提花机的图纸反复推演,或是通过云雀和那条极其隐秘的线路,遥控指挥城西基地的进度。
萧御变得极忙, 经常深夜才归,身上总带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和书房里彻夜不熄的烛火味。但他再忙,每日总会抽空来静思苑一趟。
有时是深夜,她已睡下,他只站在内室门口,隔着屏风看片刻,便悄然离去。有时是清晨,她正用早饭,他会突然出现,坐下,沉默地用一碗清粥,目光却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带着某种沉沉的审视和…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