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洋冲出议事竹楼,不顾一切地奔向那片熟悉的竹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洛依绝不能有事!
竹林小楼前,气氛已然剑拔弩张。龙兀骨派来的心腹护卫带着十余名精锐苗兵,手持兵刃,牢牢守在小楼入口。而赵管事带来的几名劲装汉子则被拦在外面,双方对峙着,为首的赵管事脸色铁青。
“尔等蛮夷,竟敢阻拦官府办案!里面藏匿的到底是何人?莫非就是那钦犯刘远洋的同党?!”赵管事厉声喝道,手已按在了腰刀上。
“土司有令,素心小姐身染时疫,需绝对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护卫头领寸步不让,语气强硬。
“时疫?哼!我看是心里有鬼!”赵管事眼神阴鸷,显然不信,他带来的手下也纷纷亮出兵刃,眼看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刘远洋疾冲而至,他的出现让双方都是一愣。
“刘先生!”护卫头领认得他。
赵管事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刘远洋,再对比了一下脑中记忆的画像,脸上顿时露出狰狞的笑容:“刘远洋!果然是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给我拿下!”
他手下几人立刻就要动手。
“住手!”刘远洋大喝一声,目光却越过他们,焦急地望向小楼紧闭的门,“洛依!洛依你怎么样?”
竹楼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刘洛依站在门内,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坚定。她看着刘远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当她的目光扫过赵管事等人时,带着一种天生的、属于前朝贵女的冷冽与威严。
“何人敢在此喧哗?”她的声音清冷,自带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度。
赵管事被她这气势所慑,愣了一下,随即冷笑道:“看来这位便是素心小姐了?正好,一并带走审问!”
“你敢!”刘远洋一步挡在刘洛依身前,如同护犊的雄狮,眼中杀气凛然,“动她一根头发,我让你们全部葬身于此!”
他身上骤然爆发的凌厉气势,竟让那几名久经沙场的劲装汉子也为之一滞。
赵管事脸色变幻,他看得出龙兀骨的护卫是动了真格,若真硬拼起来,自己这几个人未必能讨得好,任务失败是小,把命丢在这蛮荒之地可就亏大了。他眼珠一转,阴恻恻地道:“好!好一个孟琏土司!好一个刘远洋!包庇钦犯,对抗官府,你们等着!”
他撂下狠话,知道今日难以得手,恨恨地瞪了刘远洋和刘洛依一眼,带着手下悻悻退走,显然是回去想办法,或者调动更多力量了。
危机暂时解除,但气氛依旧凝重。
护卫头领对刘远洋低声道:“刘先生,土司大人吩咐,请二位立刻准备,子时密道相见。”说完,他便带着人退到竹林外围警戒,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竹楼前,只剩下刘远洋和刘洛依。
刘远洋转过身,紧紧握住刘洛依冰凉的手,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洛依,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刘洛依抬手,轻轻捂住他的嘴,摇了摇头,眼中没有一丝责怪,只有如水般的温柔与坚定:“不必说这些。从决定与你在一起的那刻起,我便知道可能会有这一天。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简单的话语,却蕴含着生死相随的决绝。
刘远洋心中巨震,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我们今晚就走,离开这里。”
“好。”刘洛依依偎在他怀里,轻声应道。
没有时间伤感,更没有时间犹豫。两人立刻回到竹楼,开始做最坏的打算和最简单的行装准备。
刘洛依将她最重要的几本医书、手札、以及一些配置好的珍贵药丸和银针打包。她看着满架书籍,眼中闪过一丝不舍,这些都是她与过去世界仅存的联系。但她没有犹豫,只选择了最精华的部分。
刘远洋则迅速整理了他的工具包、笔记、以及龙沙寨主赠送的解毒秘药和骨雕蛇坠。他将那架小小的七弦琴模型也小心包好,放入了行囊。
“这个……也带上吧。”刘洛依从妆匣底层取出一个用丝绸包裹的物件,打开一看,是一块质地上乘、刻着复杂云纹的羊脂白玉佩,玉质温润,一看便知并非凡品。“这是……我及笄时,父亲所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刘远洋接过玉佩,郑重地贴身收好:“我会用生命守护它。”
夜色渐深,子时将至。两人收拾停当,行囊简单,却承载着他们所有的过去和对未来的期许。
刘洛依最后环顾了一眼这间承载了她数年光阴的竹楼,这里曾是她逃避现实的蜗居,也曾是她与心爱之人度过最温暖时光的地方。如今,又要离开了。
“走吧。”她轻声说,主动握住了刘远洋的手,眼神不再迷茫,只有与他同行的坚定。
刘远洋握紧她的手,吹熄了油灯。两人借着月光,悄然走出竹楼,融入沉沉的夜色,向着与龙兀骨约定的密道入口走去。
前路未知,凶险莫测。但这一次,他们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