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灰雾山脉的瞬间,石铁柱便感觉周遭环境陡然一变。
浓郁的灰色雾气并非寻常水汽,其中蕴含着一种奇特的能量,不仅能阻碍神识探查,更带着一股侵蚀灵力、混乱感知的诡异力量。寻常金丹修士在此,恐怕神识能被压制到不足百丈,且需时刻运转灵力抵抗雾气的侵蚀,消耗巨大。
然而,这对石铁柱而言,却几乎构不成阻碍。
他体内的混沌金丹微微旋转,散发出的混沌意蕴自然而然地便将周遭灰雾中那混乱、侵蚀的特性包容、化解,仿佛水滴融入大海。他的神识虽也受到些许压制,但依旧能清晰覆盖方圆数里,远比同阶修士从容得多。
“这灰雾……与混沌的某种负面特性,倒是有些相似。”石铁柱若有所思。混沌包容万有,自然也包括混乱与侵蚀。此地对他而言,非但不是险地,反而隐隐有种如鱼得水之感。
他循着怀中混沌印记愈发清晰的指引,朝着山脉深处稳步前行。《星步》在雾气中施展,更加飘忽难测,配合《蛰龙眠》,他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一道真正的幽灵。
山脉之中,寂静得可怕。不同于外界的兽吼虫鸣,这里仿佛是一片死寂之地。地面是灰黑色的坚硬岩石,零星生长着一些色泽暗淡、形态扭曲的怪树,枝叶如同干枯的鬼爪。
前行不过数里,石铁柱脚步微微一顿。前方雾气中,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能量波动,以及……淡淡的血腥气。
他悄然靠近,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乱石地上,倒毙着三具尸体。看其服饰,并非来自同一势力,两人似乎是散修,一人则穿着某个小宗门的服饰。他们死状极惨,浑身精血干涸,皮肤紧贴在骨骼上,如同干尸,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与痛苦。伤口处残留着一丝阴冷、污秽、带着强烈侵蚀性的能量气息。
这绝非妖兽或寻常修士所为!
石铁柱眼神一凝,蹲下身,指尖萦绕一丝混沌灵力,小心翼翼地触碰那残留的能量气息。
“嗤……”
那阴冷污秽的能量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细微的尖啸,试图侵蚀混沌灵力,却被更加本源的混沌之力瞬间反扑、分解、同化!
在能量被彻底分解前的刹那,石铁柱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意念碎片——混乱、杀戮、贪婪,以及对某种存在的狂热崇拜,其中赫然夹杂着“蚀界”二字!
果然是它们!这些参赛者,是被“蚀界”的人猎杀了!
石铁柱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过四周灰雾。看来,这灰雾山脉,不仅是机缘之地,更是“蚀界”布下的一个猎场!他们利用此地环境特殊,便于隐匿和削弱对手,暗中猎杀参赛者,目的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星点,更可能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或筛选!
他心中的警惕提升到了最高。同时,那股源自混沌印记的吸引感也越发强烈,仿佛在催促他尽快前往源头。
他不再停留,加速朝着指引方向前进。
越往深处,灰雾越发浓郁,地面的岩石逐渐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过。空气中弥漫的侵蚀之力也更强,甚至开始隐隐影响修士的心神,引动内心负面情绪。
途中,他又发现了数处战斗痕迹和干瘪的尸体,皆是被“蚀界”手段所害。他也遭遇了几波潜伏在灰雾中的诡异生物,有形如阴影、能吞噬神识的“雾魅”,有由怨念与灰雾结合而成的“怨骸”,其实力皆是不弱,但在石铁柱的混沌之力面前,皆是被轻易碾压,化为星点。
半日后,他抵达了一片巨大的山谷入口。
山谷两侧是陡峭的暗红色岩壁,谷内灰雾翻滚,几乎凝成实质。而那强烈的吸引感,正是从这山谷最深处传来!
然而,在山谷入口处,他却看到了两拨正在对峙的人马。
一拨仅有三人,身着星陨阁服饰,正是剑无痕、月清影,以及另外一位名为赵罡的核心弟子。三人背靠背,神色凝重,周身灵力激荡,显然经历了苦战,气息都有些紊乱,尤其是赵罡,左臂衣袖破碎,带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流淌出的血液竟隐隐发黑,被灰雾侵蚀!
而与他们对峙的,则是五名身着各异、但眼神同样空洞麻木、周身缠绕着灰黑色蚀界之力的修士!这五人显然已被“蚀界”控制或转化,成为了只知道杀戮的傀儡,其实力皆在金丹后期以上,为首一名持刀壮汉,气息更是达到了金丹大圆满!
地上,还躺着两具星陨阁弟子的尸体,已然化作了干尸。
“剑师兄,月师姐!”石铁柱身形一闪,出现在剑无痕三人身旁,声音沉稳。
“石师弟!”剑无痕与月清影见到他,眼中皆是一亮,松了口气,但神色依旧严峻。赵罡更是精神一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又来了一个送死的!”那蚀界控制的持刀壮汉发出沙哑扭曲的笑声,空洞的眼神锁定石铁柱,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你的气血……很特别!献给圣主,必是大功一件!”
石铁柱目光扫过那五名蚀界傀儡,最后落在剑无痕三人身上,尤其是赵罡那被侵蚀的伤口:“你们没事吧?”
“还撑得住。”剑无痕握紧手中长剑,剑意凛然,“但这些家伙手段诡异,力量带着强烈的侵蚀性,极难对付,赵师弟不慎中了招。”
月清影也凝声道:“他们似乎是在守护这处山谷,不让人进入。”
石铁柱点了点头,看向那五名傀儡,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守护山谷?就凭你们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他踏前一步,混沌金丹之力不再掩饰,一股沉重、古老、仿佛能包容又湮灭万物的磅礴气息轰然爆发,将周遭浓郁的灰雾都逼退数丈!
那五名蚀界傀儡感受到这股气息,麻木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恐惧与厌恶!
“杀了他!”持刀壮汉嘶吼一声,率先挥动长刀,一道凝聚着浓郁蚀界之力、仿佛能污染一切的灰黑色刀罡,撕裂雾气,朝着石铁柱当头斩下!
其余四名傀儡也同时发动攻击,或掌、或拳、或术法,皆是阴毒狠辣的蚀界之力,从四面八方攻向石铁柱!
“小心!”剑无痕低喝,便要出手相助。
“不必。”
石铁柱声音平淡,面对那足以让寻常金丹大圆满修士手忙脚乱的围攻,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掌心向上,一个深邃、旋转的混沌漩涡骤然浮现。
“混沌……归元。”
他轻声吐出四个字。
那斩落的刀罡,那袭来的掌印拳风,那污秽的术法光芒……在进入混沌漩涡范围的刹那,仿佛冰雪投入烘炉,所有的蚀界之力、所有的攻击能量,都被那漩涡无情地吞噬、分解、化归为最原始的能量本源!
五名傀儡的联手一击,竟被他单手轻易化解于无形!
持刀壮汉瞳孔骤缩,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该我了。”
石铁柱眼神一冷,抬起的右手猛然握拳!那吞噬了众多攻击的混沌漩涡瞬间坍缩,凝聚于他的拳锋之上,使得他的拳头仿佛化作了一轮微型的混沌黑洞!
他一步踏出,《星步》发动,身形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持刀壮汉面前,简简单单,一拳递出!
“一元……寂灭!”
拳锋所过,空间仿佛凝固,时间为之停滞。
那持刀壮汉想要抵挡,却发现自己周身的力量、神识,甚至行动能力,都在那拳意笼罩下变得迟滞、瓦解!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仿佛承载着世界终焉的拳头,印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噗!”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持刀壮汉的胸膛无声无息地塌陷下去,所有的生机、所有的蚀界之力,都在瞬间被那寂灭拳意彻底碾碎、归于虚无。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身体如同被风化的沙雕,缓缓瘫倒在地,再无生息。
万象星符跳动,增加了“二十”点。
石铁柱动作未停,身形再闪,如同虎入羊群,拳、掌、指……每一次出手,都必有一名蚀界傀儡被混沌之力瞬间瓦解,化为干尸倒地!
短短三息之间,剩余四名傀儡,全灭!
山谷入口处,一片死寂。
剑无痕、月清影、赵罡三人,怔怔地看着那道收拳而立、气息平稳的身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们苦战良久,甚至折损了两位同门都未能解决的强敌,在石铁柱面前,竟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的实力,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石铁柱转过身,看向三人,目光落在赵罡那发黑的伤口上,眉头微蹙。他走上前,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的混沌灵力,点向那伤口。
“可能会有点痛,忍着。”
混沌灵力触及伤口的刹那,那附着的蚀界之力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尖啸,迅速被逼出、净化,伤口的黑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虽然依旧狰狞,但已无大碍。
赵罡只觉得一股温和而宏大的力量涌入体内,驱散了所有的阴冷与不适,感激道:“多谢石师兄!”
剑无痕与月清影也回过神来,看向石铁柱的目光更加复杂。
“石师弟,你……”剑无痕欲言又止。
石铁柱摆了摆手,看向雾气翻涌的山谷深处:“此地不宜久留,蚀界在此布置,必有图谋。吸引我之物,就在里面,我需进去一探。三位师兄师姐是与我同往,还是另寻他路?”
剑无痕与月清影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然。
剑无痕沉声道:“同门自当共同进退!我与你同去!”
月清影也轻轻点头:“此地诡异,合力方为上策。”
赵罡更是毫不犹豫:“石师兄去哪,我便去哪!”
“好。”石铁柱点头,“那便一起。跟紧我,此地灰雾对混沌之力侵蚀较弱,我能护住你们。”
他周身混沌气息微微扩散,形成一个无形的领域,将剑无痕三人笼罩在内。周遭那令人不适的灰雾侵蚀之力,顿时被隔绝在外。
四人不再犹豫,由石铁柱领头,小心翼翼地踏入了这片被蚀界守护的、充满未知的山谷深处。
而他们并不知道,在山谷的最深处,一场真正的危机,正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