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从睡下，慕容瓷推开病床门走了出去。
她来到天台。
冷风迎面吹来，她好像没有感觉一般，解开了风衣的扣子，点上了一根烟。
烟火明明灭灭中，慕容瓷开口叫道：“系统。”
【我在宿主！】
刚从黑屏里出来，系统007一下子就被慕容瓷站的地方惊呆了。
【哎呦，宿主，你怎么站在这里，你不冷吗？】
旁边的垃圾桶都快被吹走了，宿主往这一站，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慕容瓷淡淡开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好的宿主，你要问什么问题啊。】
“这个世界，其实是真实的世界，对吗？”
【宿主？】
系统007惊呆了。
“你只需回答我是不是。”
沉默了将近五分钟。
慕容瓷第二根烟都点了起来。
【是，真实的世界。】
系统007回答了她的问题。
“那好，第二个问题，你刚出现在我脑海中时，对着我说的剧情，什么前世什么追妻火葬场这些，其实只是一个故事大纲，对吗？”
【是。】
这一次，系统007沉默了三分钟。
“很好，下一个问题，大部分剧情都是人物都到场了，才会给我放任务，是吗？”
【是。】
“好，下一个问题，系统001，是不是拥有最高权限的系统？”
【是的。】
“下一个问题，之前我不愿意做任务的时候，是不是它对我实施的处罚，并且为了让书中世界和剧情这些看起来更真实，对其他配角进行了强行剧情。”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处罚，却是它做的。】
慕容瓷吐着烟雾，她的面容在烟雾缭绕中很模糊，嗓音低沉淡淡：“那你想坐它的位置吗？”
【……什……么？】
这一句话，让系统007宕机了好久。
慕容瓷弹弹烟灰：“刚开始的时候，我摸不清你们从什么地方来的，更摸不清你们想做什么，也无从猜测你们口中那些世界崩塌，众生皆死的真真假假。”
【宿，宿主？你……？】
系统007的运行代码已经不够用了。
慕容瓷缓缓吐出烟雾，烟雾随风飘散：“所以陪你们玩了这么久，看看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本来觉得这样还挺好玩的。”
无聊的日子都有了派头，让她终于觉得想死不再是乡愁。（开玩笑，并不是真的。）
【玩，玩玩？宿主…你在说什么！】
身为一个人工智能，由代码运行的存在，系统007，因为自己宿主的话，而结巴了。
做了这么多任务，推进了这么多剧情，结果只是陪他们玩玩？
慕容瓷神色寡淡到极致，她再次弹弹烟灰，声音被突然刮来的大风吹散，以至于变得虚幻：
“可是这书写剧情的人，好像没什么眼色，更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计谋。”
“所以我打算做掉它。”
香烟让慕容瓷嗓音嘶哑，却仿佛能蛊惑到让人意乱情迷：
“你若信心满满，我便扶你上位。”
系统007已经宕机到差点把自己cpU都烧了。
慕容瓷松手，烟头掉落在地，她抬脚踩灭，没有催系统，而是给它准备的时间。
不知道多久，系统007消化完刚刚的信息，结巴着问道：
【宿主，你，你打算怎么做掉它？】
【违背剧情的话，世界崩塌了怎么办？】
“世界崩塌？”慕容瓷勾起唇，玩味的笑着：“我已经违背剧情了，我也没见这个世界有什么变化。”
她低低的笑，那笑里甚至含点轻佻：“系统，别告诉我你真的一点都没察觉到，和我睡在一起的男人是沈从。”
007又沉默了下来。
它带过那么多宿主，做过那么多任务，又不是真的蠢到没边了，怎么可能一点问题都察觉不到。
【宿主，真实世界只是对于你们而言，对系统来说，不管是书中世界，亦或者其他平行世界，都是没有区别的。】
【我们既然是带着任务而来，那最终目的，必然是达到一种结果才会罢休。】
【否则就像我之前说的，世界只会一次次重启，宿主，我们公司很强大。】
最后这一句话，哪怕是系统这机械音，慕容瓷也听出来一种刻意强调的重语气。
慕容瓷神色从容，扬起唇，淡淡道：“是么？”
“可是我也很强大，怎么办？”
【宿，宿主？】
系统007说道：
【人类有一个词语，叫宿命。】
慕容瓷的笑玩味了起来：“宿命？”
【你不会信的，对吗？】
【宿主，你是一定要推翻你的命运吗？】
“我从不觉得有人能左右我，命运也不行。”
站在天台的女人，将双手插在了兜里，她的发丝被夜风吹的飞扬，连同她轻描淡写的声音，都吹散在夜空中：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想做，没有我不能做。”
“只有我想要，没有我不能要。”
“如果我不想，谁都强迫不了我。”
“如果我不要，谁都不能忤逆我。”
在系统007震撼沉默的时间里，女人的声音低低的笑着：“所以，告诉我答案。”
“007，你想要001的权柄吗？”
将近片刻的沉寂过后，系统007仿佛有了生命般，重重的说道：
【我要！！】
……
一间很普通的公寓。
诸楚翘着二郎腿，点着烟，缓缓抽着，他的对面跪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
在烟火的明明灭灭中，诸楚弹了弹烟灰，然后语调平淡的开口：“老瓷平日里对你们怎么样？”
“很，很好。”
“很好。”诸楚扬唇：“既然很好，你还这么报答她，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男子闭上眼睛，一脸的悔意：“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鬼迷心窍，是我见钱眼开。”
作为慕容瓷麾下的一员，他们的房车都是慕容瓷出手买的，每个人年薪都是百万起步，平日里更是各种福利不断。
这样优渥的条件，他还是背叛了慕容瓷，仅仅是因为那一瞬间的贪念。
诸楚挑眉道：“听说你结婚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
男子低着头没有吭声。
半响，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再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他喉咙干涩，慢慢说道：“我会，写好遗书的。”
在接受别人的钱财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因为慕容瓷对他们过于大度和人性化的管理，仍然让他在面对诱惑时，生出了一丝侥幸心理。
见他识相，诸楚也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单手掐灭烟头，站了起来：“行，我会帮你照顾好你的后代的。”
男子深深的俯首：“谢谢。”
只要放过家里人，什么都好。
楼下，诸楚刚刚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不远处的空地就掉下来一件重物。
他没有去看，只是面色冷淡的将车驶离了这里。
在他离开后不久，有夜里遛狗的人路过，在看清地上是什么东西后，惊恐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小区：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从今天是想赖床的。
结果一根毛茸茸的东西不停地在他脸上刮着。
凭借着感觉，他一把抓住了作乱的手，嗓音里是浓浓的睡意：“干什么。”
慕容瓷趴在床边，笑着问道：“我刚刚看到一条消息，莫河今晚有极光，我想去看，你要不要起来和我一起去。”
“我现在是盲人。”沈从闭着眼，睡意惺忪的说道。
“哦，所以你不想去？”慕容瓷也不强求：“那行吧，把你的私人飞机给我安排一架，我自己飞过去看。”
“......”沈从扶着床慢慢坐了起来，等靠在床头，他看向声音的方向，嗓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沙哑：“你亲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你没刷牙，我不要。”慕容瓷站直身体看着沈从：“而且我也不需要你去，你安排飞机就行。”
她向来是个随心所欲的人，既然刷到了，那自然要去看看的。
两人刚谈那会，他就知道的，所以才买了架私人飞机，方便她想一出是一出。
沈从不说话，不温不火的看着前方。
“喂，祝特助，给我安排私人飞机。”慕容瓷却仿佛没有看到他的神色一样，直接拿起手机给祝特助打电话。
沈从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明显阴郁了下来。
那气息，又可怜又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