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裕元的一番话顺着震颤传递过他的脊梁骨,蔓延到他的心尖,孟德殷凭借本能就相信邓裕元说的是真的。
“一年太久了,一个月好不好?我过一个月去找你。”孟德殷语气缓和下来,那双总是盛气凌人的眼睛里,竟流露出一种近乎乞求的神色,一年见不到邓裕元,他会疯的。
邓裕元叹了口气,“依你。”
她回娘家收拾点原主的遗物就走,一个月早跑没影了,嘻嘻。
她不信自己真的没考上大学,她要带着身份证去问问京华大学的招生办。
如果只是被人冒名顶替,事情会好办许多……要是录取名单里没有“邓裕元”……
大不了她二战。
孟德殷惊喜转身,把邓裕元娇小的身影嵌在怀里,半晌,还是说了一句:“别让我等太久。”
邓裕元没有回他的这句话,另起了个话头,“我去村长和大队长那走一趟,让他们办我的离乡程序,并且给我开封介绍信,我明天去买回家的火车票。”
“我陪你一起去,你既然不在这里了,我也回京市。”孟德殷起身,露出一个浅笑,“况且有我和你出门,也少点人当面嚼舌根。”
邓裕元一口答应,路上遇到村民询问,都耐心回答她没收到录取通知书打算先回家。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如果ta在大樟村有眼线的话,回家正好可以打消ta的一部分疑心。
唯一不好的问题在于这年头住旅馆也要介绍信,她回家能开什么旅馆的介绍信,根本不合理。若是住在家里……邓裕元还真没把握那家人有没有给原主留下房间。
去京市还可以坐几天黑车大巴解决,要是黑旅馆的话……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怕是要被吃干抹净。
原主又是个乖小孩,唯一一次离家出走,选择在垃圾桶里度过一夜,发现根本无人在意她的离开后,又灰溜溜地回去被家里人罚跪了一天。
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过夜地点。在垃圾桶的那一晚还被流浪汉从里面拖了出来,幸亏是个心善的傻汉子,只会围着她要一起玩耍。
“邓知青,你要回家?”杏花婶子一脸姨母笑,看了和邓裕元前后走的孟德殷一眼,还是说道,“我刚刚路过张家,听到佳华为了你,在和张婆子吵架,说这次如果张婆子不同意,他坚决分家。”
“为了你,他可是连黄花大闺女都不要的。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这回家也没必要太快。”
邓裕元哂笑,“婶子,是他不要黄花大闺女还是黄花大闺女不要他,这可要好好说道了。我这次回家急,就是因为家里那边也催着我去相看男人。他们也希望我这次找个家附近的男人,以后亲人相聚也方便。”
孟德殷一点点紧皱的眉头又逐渐松开,他完全可以在邓裕元的家乡买幢离丈母娘家近的房子。
邓裕元说话不会一直滴水不漏,但会一直让不怀好意的人下不了台。
客气八卦地问她干嘛去的,她会好声好气地说出双方都满意的答案;看笑话意图太过明显的,她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孟德殷略有威慑力,但今日的邓裕元过于平易近人到柔弱可欺的地步,总是有人忍不住上来损她两句,然后被批得灰头土脸。
村长和大队长知道她的来意后,也为她感到可惜。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无济于事,只能鼓励她明年绝对能高中。
“张家的事我已经晓得了,你放心,你没有和他在一起的心思,我就绝不会让他打扰到你。”村长说,“佳华那小子其实心里一直都没放下你。这两年,是相看了不少人家,他一见面,就和人家女孩子说心里有你。”
“也有女孩子不死心的,后面发生的事你也知道,老是偷偷去看你。这么一看,你她们就本身就比不过,张佳华心里又还念着你,觉得这个男人她们拿不下,就放弃了。”
村长最后一次认真端详她,夕阳的余晖勾勒着她精致的侧影,美得惊心,也美得不合时宜。
“找下一任丈夫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再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你要看他的爸爸妈妈怎么样,家里条件怎么样,还有对你女儿怎么样。如果他有钱,你要看看他是否愿意为你花钱;如果他也同样离婚了带着一个孩子,最好孩子比团团大,而且脾气要温和。”
邓裕元难得见村长如此絮絮叨叨,就如同叮嘱自己要远行的孩子一般,生怕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吃了个大亏。
明明知道邓裕元这两年蜕变不少,可现在在村长眼里,她身上只有两个字,“好骗。”
等村长夫人一进门,又是一阵教诲,她恨不得把自己在外行走的经验全部传授给她。
邓裕元和孟德殷还被留了一顿晚饭在村长家。
第二天,她独自一人早早去镇上买后天的火车票,要了两个并排的座位。
这时候的交通并不发达,即使坐绿皮火车回家,也要一天。
还抽空去农科院投递了一封信,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要随上大学的孩子一起去京市。
农科院的信箱在早上和下午都会检查一次,而这次的信上没有干货,全是对人脉的渴望,程老在下午就把信放在了秘密地点,十分上道地说了自己在京市发展的教授朋友,还分享了他们之间的一些趣事,方便邓裕元有事时找他们投奔。
他自己也会给京市送去信,知道邓裕元爱遮遮掩掩,至今不露马甲,只说自己的恩人即将上京,如果上门求助,麻烦出手相助,如果没有上门,就当没有这件事。
团团则待在福宝家里做最后的告别,两个小崽崽两眼泪汪汪,谁都舍不得谁,还互换了彼此最宝贝的小玩具。
“团团,你真的不能不走吗?”福宝很舍不得可爱小伙伴和她的漂亮妈妈。
团团急忙捂住她的嘴,“你快说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