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的槐树村,村口矗立着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槐树。树冠像撑开的巨伞,夏天投下的阴影能罩住半个打谷场。树干要五个后生手拉手才能围住,树皮皲裂成深沟,褶皱间隐约能看出张愁苦的人脸。
老人都不让孩子靠近槐树。夏天再热,也没人敢在树下乘凉——除非想惹祸上身。
王婶的头发
前年三伏天,王婶非在树下歇午觉。醒来后逢人就说听见树洞里有人喊娘,声音像她掉河里淹死的幺儿。第二天清晨,她被早起的村民发现昏倒在槐树下,花白的头发被树枝缠得死死的,那些气根像活物般绕着她头皮生长。用剪刀绞开发丝时,所有人都看见她头皮上浮现出槐叶形状的青色瘢痕。
赵卫国的梦
知青赵卫国不信邪,偏在树下睡了一宿。天亮后他白着脸说,梦见自己被倒吊在槐树枝上,脚腕系着红绳。三天后,他因投机倒把的事发,被捆着游街时,脚踝赫然缠着截褪色的红头绳——和梦里一模一样。
这些事发生后,关于槐树的禁忌越发森严。有人说树里住了狐仙,有人说是吊死鬼找替身,唯一确定的是,每个靠近它的人都会沾染诡异。
雷暴之夜
八七年夏天那场雷暴,老辈人至今说起来还打哆嗦。乌云像浸透墨汁的棉絮压下来,龙卷风像巨蟒从天上垂头,精准地卷住槐树。天地间飞沙走石,成年人腰粗的树枝被扭断时发出的脆响,像极了骨头折断。
最骇人的是那道紫色闪电。它劈中槐树的瞬间,整个村庄被照得惨白。牛棚里的牲口集体哀鸣,所有人透过窗纸看见,槐树被龙卷风拔到半空时,闪电像把无形的刀,哗啦一下剥下了整张树皮!
树身显影
褪皮的树干在空中疯狂旋转,露出血红色的木质。雨水打在上面竟泛起泡沫,像伤口在流血。有眼尖的后生指着树干尖叫——那上面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正是这些年靠近过槐树后遭殃的人!
龙卷风把槐树甩进后山深涧。雨停后,村民在树坑里发现个腐朽的木匣,里面是民国风水先生黄算子的罗盘。族谱记载,黄先生当年为点龙穴与族长争执,雨夜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槐树下。
树心尸
几个胆大的后生吊绳子下到深涧,看见槐树断裂处露出森白骨头——树心竟裹着具完整人骨,手骨死死抠进树脉,头骨天灵盖上钉着三根锈透的棺材钉。而涧底散落的树皮内壁上,用血画满了镇魂符。
当年想砍树建仓库的村支书,当夜突发癔症,跪在自家院坝学狗叫,直到咬断舌根才断气。村民后来发现,黄先生尸骨手指的方向,正对着村支书家祖坟。
从此再没人敢动涧里的槐树残骸。只在山风呼啸的夜晚,守林人会听见涧底传来剥瓜子壳似的脆响,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树骸里慢慢爬出来。
老人说这求成精了,渡劫没有成功所以连根拔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