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远舟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看出来这些不是竞赛题，她和小余说，不要夹带私货。问题是我没有和小余讲里面混入了其他题。”
“我告诉你，”他死死盯着桌上研究生的答卷，却没理会程国强说的话，眼睛里冒着精光，“这学生，我要定了。”
话音刚落，他长吁一口气，脸上却浮出一种久违的兴奋。
“心态要摆正啊。”程国强语气轻快，笑得像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狐狸，“你要是跟老师公平竞争，你说——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电话这头，顾远舟难得沉默了一瞬。
胜算？
毫无胜算！但是——
“没试试，谁也不知道鹿死谁手。”顾远舟咬咬牙，“说不定她对老派学者不感兴趣！”
孙启年，京市大学数学与统计学院院长，“玉衡学者”特别教授，“潜曜人才计划”首批入选者。他是数学基础学科中“应用几何与算元分析”方向的领军人物，参与主持过“承轨计划”“镜元工程”等多个国家重点项目，亦是数理人才培养顶层架构的制定者之一。
学界里头都知道一句话：“启年若首肯，方可入局；启年若否决，再争无用。”
和自个老师，大名鼎鼎的孙启年孙教授竞争？呵呵，无所谓。要么收个徒弟，要么多个师妹。反正，姜蕴宁一定要入自己师门，就是当个扫地僧，都行！
程国强听到电话那头微微的磨牙声，就知道自己的师弟在打什么算盘。
“如果最后，打败你和老师的不是同行，而是跨界……”
“不，姜蕴宁迟早会发现。”他斩钉截铁，“数学是一切学科的基础和起点，数学不是挡住她前行的墙，而是她通往万物的桥梁。”
“结果，你发现，”程国强慢悠悠接道，“她自己能御剑飞行，看不上你的墙，也踏不上你的桥。”
顾远舟被噎了两秒，没接上话，半晌才哼了一声，“师哥，你是不是风油精喝多了，净说风凉话。”
“难道不是实话？”程国强失笑。
“她当你师妹不好吗？”还没等程国强回答，顾远舟顿了顿，语气忽然很认真，“我一生作恶多端，遇上你，算是扯平了。”
“咦，你作了什么恶？”程国强对他的自我认知，倒是蛮惊奇的。
“每一次出的数学试卷……”
哟，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作恶的人可太多了。
物理老师：请不要忽略我的存在~
***
董事长办公室。
姜辰刚结束一场电话会议，坐在办公桌前喝了口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秘书就敲门进来。
“董部长说，有关于军工那边的项目进展，需要当面汇报。”
董阳是辰光机电军民融合事业部的负责人，手上管着几个特种装备项目，也兼着部分民用高端制造的协调工作。曾在姜卫国麾下干了多年，业务线扎得很深。姜辰接手集团后，他并未调离，反而因为资历深、手腕稳，被留作核心技术板块的支撑力量。
“董部长坐。”姜辰抬手示意，语气不疾不徐。
董阳也不客套，稳稳落座，将文件夹摆在桌上，动作利落。
“这是‘苍雷’项目的最新进展报告。”他边说边翻开文件，抽出几张重点标记过的报告，推到姜辰面前，“上次按照小姜校正后的参数修改图纸后，德国原装进口的这套原型机，第一阶段的调试终于顺利完成。”
“结果比预期好上不少。动力系统运行稳定，其中的几个关键指标甚至超了德国那边的设计容限。但是——”他顿了顿，“目前，第二阶段本该接入的传动单元那边，配套厂商的交期拖后了——我们正在协调。”
姜辰扫了一眼材料，眉头微蹙，“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董阳顿了顿，点头说：“主要是上次我们调整了轴承结构参数之后，对方临时改了热处理方案。结果第一批试件的金相组织没达标，全批退回返修了。”
金相组织是金属材料的微观结构，它影响材料的强度、硬度、韧性、疲劳寿命等机械性能。
“具体是哪方面有问题？”
“硬度偏低，微观组织结构也有问题，所以被判定为不合格。”
见姜辰没再说下去， 董阳便继续说道：“对方是老合作方，技术过硬，合作多年，提供的产品质量一直都很稳定。这次大概是工艺改动得太急，相关流程未同步完善，导致这次纰漏。他们处理及时，态度非常积极，已经连夜调整了热处理参数，新一批试件预计三天后重新送样。”
姜辰没有立刻回应，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在权衡。
董阳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时间上确实有些紧张，如果后续的测试环节再出问题，整个进度就要被影响了。”
姜辰点点头，目光落在桌上的进度表上，眉头微蹙，语气冷静却带着压迫感，“这个项目你要盯紧点，无论是工艺返修还是试件送检，都不允许再出纰漏。如果人手不够，就直接提，或者其他问题，我们能协调的，都会尽力配合。”
董阳应了一声，郑重道：“明白。我这边会盯紧。把传动单元的进度列入每日汇总，随时汇报。必要的话，我亲自带人驻厂。”
他略一迟疑，又道：“还有一件事——德方担心由于中德标准不一致，可能会出现设备在德国运行正常，但到了华国这边就出问题的情况。所以他们想提前参与整机联调方案的制定，尽早发现潜在的不兼容问题。”
姜辰轻点了下桌面，神色平静，“一方面是想稳住德方在这个项目上的主导权，避免后续出现问题需要担责；另一方面，估计更担心的是我们在后续整合阶段，会用国产零件或软件替换掉原装部件吧。”
这样，德方就会被“架空”，就没办法实现他们持续捞钱的计划了——毕竟后续的服务和收益不是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