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被路无涯缠得几乎窒息,身心俱疲,听着白茯苓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更是心如刀绞。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对唯一还算能自由行动的陆时衍低吼道:“陆师弟!把他……弄走!”
陆时衍也被这诡异的场景弄得头皮发麻,闻言立刻上前,试图将沉浸在“冰凉舒适”中的路无涯从沈清辞身上拉开。“路魔王,得罪了,你先起来……”
然而,神志不清的路无涯此刻完全遵循本能行事。感觉到有人要把他从“清凉源泉”身边带走,他顿时不满地皱起眉头,看也不看,体内躁动的魔元本能地一震!
“嘭!”
一股并不算太强、但足够突然的魔力波动涌出,直接将毫无防备的陆时衍震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别……碰我……凉快……”路无涯嘟囔着,手臂如同铁箍般再次收紧,甚至得寸进尺地将脸埋进了沈清辞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那纯净的冰灵气息,发出满足的叹息。
沈清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放弃挣扎。)
陆时衍:“……”(揉了揉被震麻的手臂,一脸无奈。)
苏见夏看着沈清辞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又想笑又觉得他实在有点惨,赶紧上前扶住陆时衍。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难舍难分”的两人吸引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哭得惊天动地的白茯苓,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她看着沈清辞“默许”(在她看来)了路无涯的亲近,看着陆时衍都无法将他们分开,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巨大的委屈和伤心化作了一种想要逃离的冲动。这里的一切都太奇怪了,这个道侣不属于她,连她刚刚有点好感的魔王也抱着她的道侣不放……她不要待在这里了!
趁着苏见夏去扶陆时衍、沈清辞闭目“享受”(大误!)、路无涯沉迷“降温”的混乱间隙,白茯苓用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咬着嘴唇,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悄无声息地、一步步地向后退去,随即转身,踉踉跄跄地跑进了山谷深处弥漫的瘴雾与乱石之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过了不知多久,或许是瘴气的效果渐渐过去,或许是沈清辞身上的冰灵之力被汲取太多开始减弱,路无涯眼中的赤红终于缓缓褪去,混沌的大脑逐渐恢复清明。
他首先感觉到的,是怀中一片冰凉坚硬的触感,以及鼻尖萦绕的、清冽干净的冰雪气息。这感觉……有点熟悉,又有点舒服?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低头一看——
映入眼帘的,是沈清辞那张近在咫尺、俊美无比却写满了杀意和屈辱的冰封脸庞,而他自己,正如同八爪鱼一般,四肢紧紧地缠在对方身上!
“我操!!!”
路无涯如同被滚油泼到,猛地弹跳起来,瞬间退出三丈远,脸上血色尽褪,又迅速涨得通红,指着沈清辞,手指都在发抖,“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沈清辞你个伪君子!趁人之危!!”
沈清辞终于得以脱身,立刻坐起,快速整理自己被揉扯得凌乱不堪的衣袍,周身散发的寒气几乎要将空间冻结。他抬起冰锥般的眼眸,看向路无涯,声音像是从万载玄冰中挤出来:“你、说、什、么?”
眼看两人之间战火再起,苏见夏赶紧冲了出来,手里举着一块闪烁着微光的留影石,大声道:“等等!你们先别打!路魔王,你自己看!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催动灵力,留影石投射出一片光幕,将方才路无涯如何被瘴气影响、如何扑倒沈清辞、如何死缠烂打、沈清辞如何挣扎无效甚至爆发冰灵力“助兴”、以及白茯苓如何从看戏到心碎再到崩溃大哭的全过程……清晰无比、分毫毕现地播放了出来。
路无涯看着光幕中那个如同痴汉一样抱着沈清辞不放、还一脸享受的自己,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错愕,再到惊恐,最后化为一片空白的呆滞。
他……他刚才……
抱着沈清辞……
还蹭他……
还说他凉快舒服……
还把来拉架的陆时衍震开……
……
“轰!”路无涯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整个人都快冒烟了!这简直是他几百年魔生中最大的黑历史!比被沧溟追杀还让他难以接受!
“销毁!立刻给本尊销毁它!”他气急败坏地就要去抢留影石。
苏见夏早有预料,敏捷地躲到陆时衍身后,探出头道:“销毁可以!但你得先承认是你主动的!跟我们沈师兄道歉!”
“你!”路无涯气得魔元又要失控。
“够了。”
沈清辞冰冷的声音打断这场闹剧。他缓缓站起身,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只是那冷静之下,压抑着更深的东西。他目光扫过四周,眉头猛地一皱。
“茯苓呢?”
他这一问,众人才猛地反应过来,纷纷四下张望。
山谷里,除了他们四人,哪里还有白茯苓的身影?
“茯苓?!”苏见夏脸色瞬间变了,“她刚才还在这里哭……难道……”
沈清辞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种比刚才被路无涯缠住时更甚的不安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她伤势未愈,又刚刚失忆,一个人跑进这危险未知的山谷……
他再也顾不上和路无涯计较,甚至顾不上调息,一把抓起地上的寒川剑,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分头找!必须找到她!”
方才的混乱与闹剧,在白茯苓失踪的消息面前,瞬间显得无足轻重。
新的危机,已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