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冰殿内的法则威压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那团缩小却更显凝实的幽蓝光晕静静悬浮,以及满地狼藉的冰雕残骸。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至极的冰灵气息,却不再带有之前的狂暴与排斥。
陆时衍率先调息完毕,他擦去嘴角的血迹,原本温润的眼眸深处多了一丝历经锤炼的锐利。他看向那玄冥本源,沉吟道:“此物乃天地奇珍,蕴含本源法则,非一人之力可独享,亦不可轻易移动。我等能得此番洗礼,已是天大机缘。”
苏见夏也缓缓睁开美眸,周身那灰黑色的弱水气息更加内敛深邃,她微微颔首:“陆师兄所言极是。强取恐遭反噬,不如将其留于此地,维持冰原平衡。只是……需设法遮掩其气息,以免引来不必要的觊觎。”她说话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白茯苓,带着一丝探究。刚才那混沌气息与冰系法则交融的异象,让她心中震动不已。
沈清辞依旧沉默,他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那玄冥本源,良久,才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可留。”他抬手,指尖流淌出精纯的本源冰息,在空中勾勒出数个繁复的冰雪符文,轻叱一声:“封!”
符文落下,融入虚空,化作一道无形的冰晶结界,将玄冥本源笼罩其中。结界不仅遮掩了大部分气息,更与整个冰殿空间连为一体,除非修为远超沈清辞且精通冰系法则,否则极难察觉和突破。
做完这一切,沈清辞的气息微微紊乱了一瞬,显然布下此结界消耗不小。他不再看那本源,而是将目光转向白茯苓,那空洞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审视。
白茯苓此刻也基本消化了体内的变化。混沌旋涡变得更加凝实深邃,核心处那微小的奇点周围,隐约多了一丝极淡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蓝纹路。她对“归元”的领悟更深,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一丝将混沌之力转化为特定属性(比如冰)的门槛。她感受到沈清辞的目光,抬起头,对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没有躲闪,只是平静地回望。
一种无声的交流在两人之间产生。沈清辞似乎确认了什么,眼中那审视的光芒渐渐隐去,恢复了惯常的淡漠,但白茯苓能感觉到,那淡漠之下,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认可”的情绪。
“此间事了,我等尽快离开。”陆时衍打破沉默,他敏锐地感觉到白茯苓与沈清辞之间那微妙的气氛变化,却并未点破。
四人不再停留,沿着来路迅速撤离。或许是玄冥本源被封印,或许是法则洗礼后气息与之相融,返回的路程出乎意料的顺利,那些冰雕再无动静,连无处不在的极致寒意都温和了许多。
很快,他们便冲出了裂谷,重新回到那片死寂的纯白冰原。陆时衍祭出飞舟,四人登舟,化作金芒,朝着青云宗方向疾驰而去。
飞舟之上,气氛比来时更加微妙。
陆时衍专注于操控飞舟,但偶尔会不着痕迹地观察白茯苓,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看似平凡的万宝峰弟子。苏见夏大部分时间在闭目巩固修为,消化弱水之道与冰系法则洗礼的感悟,只是偶尔睁眼时,看向白茯苓的眼神愈发复杂,好奇、警惕,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落差感?她这极品水灵根的天才,竟在法则感悟的深度上,似乎被一个五行伪灵根的师妹比了下去?
沈清辞则依旧是他那副万年冰山的模样,独自坐在角落,周身寒意萦绕。但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偶尔会极其短暂地瞥一眼白茯苓的方向,那目光不再全然空洞,而是带着一种……类似于观察某种罕见实验材料的意味。
白茯苓乐得清静,她大部分心神都沉入体内,仔细体会着混沌旋涡的新变化,以及那丝与玄冥本源同源的冰寒之意。她尝试着,引导一丝混沌之气,模仿着沈清辞封印结界时的那种冰系法则韵律。
起初毫无头绪,混沌之气依旧是那副包容一切、却难以精细操控的模样。但她没有放弃,回想着冰殿中法则神链贯穿时的那种结构,回想着混沌旋涡解析、重构法则的过程。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指尖,一缕混沌之气极其艰难地、扭曲地凝聚,最终,竟然化作了一枚米粒大小、极其不稳定、内部仿佛有混沌星云与冰晶雪花同时生灭的……奇异冰晶!
这冰晶出现的瞬间,便散发出一股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寒意,并非单纯的冰冷,而是带着一种“归寂”、“静止”的法则韵味!
虽然这冰晶只存在了不到一息便溃散消失,反噬之力让白茯苓指尖一阵刺痛发麻,但她心中却涌起巨大的喜悦!
成功了!虽然只是最粗浅的雏形,但这意味着,她的混沌之力,真的可以朝着模拟、乃至掌控特定法则的方向发展!这不再是简单的吞噬转化,而是……创造与衍化!
她将这新领悟的、融合了混沌与冰系法则之力的雏形,命名为“混沌冰晶”。
就在她沉浸在试验的乐趣中时,飞舟猛地一阵剧烈颠簸!
“小心!”陆时衍的低喝声传来。
白茯苓抬头望去,只见飞舟外的云层不知何时变得漆黑如墨,一道道暗紫色的雷霆如同怪蟒般在云中穿梭!一股阴邪、暴戾的气息锁定了飞舟!
“是劫云?不对!这气息……是人为引动的邪雷!”苏见夏瞬间起身,秋水剑已然出鞘,剑身嗡鸣。
沈清辞也睁开了眼,冰蓝色的眼眸望向那翻滚的黑云,寒意乍现。
陆时衍脸色凝重,全力操控飞舟试图规避,但那暗紫色雷霆如同长了眼睛,从四面八方轰击而来!
轰!咔嚓!
一道粗大的邪雷击中飞舟侧舷,防御光罩剧烈闪烁,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有埋伏!”陆时衍沉声道,“准备迎敌!”
是谁?竟敢在青云宗势力范围内,伏击他们这支刚刚从极北归来的队伍?
是觊觎他们在冰原可能的收获?还是……针对他们中的某个人?
白茯苓握紧了拳头,体内混沌旋涡加速旋转,那新生的、极其微弱的“混沌冰晶”意念在指尖流转。
看来,归途,也并不平静。新的麻烦,已经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