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的收网行动,如同精密的手术刀,在外围悄然展开。“老瘸子”及其核心党羽在数次看似偶然的“扫黄打非”和“突击检查”中被控制;“黑狗”团伙因一起被“热心市民”匿名举报的、证据确凿的恶性伤人案被连窝端;几家涉嫌洗钱的“白手套”公司被经侦部门冻结账户,立案调查。
新闻上开始出现相关报道,但措辞谨慎,并未提及“暗影”之名。然而,水面下的震动,已经足以让潜伏在深渊中的巨兽感到不安。
周可可和楼笑笑密切关注着一切,既期待又紧张。他们知道,外围的清扫只是开始,真正的对决,在于能否引出并锁定那个戴白色面具的核心头目——那个在废弃工厂险些杀死他们母子的人。
风暴来临前,往往有短暂的死寂。
这天深夜,周可可的加密通讯器(一个早已废弃、仅作预警之用的备用渠道)突然收到一条来源不明、经过无数次跳转的乱码信息。信息本身无法解读,但触发了周可可预设的、极其隐蔽的警报程序。
【最高级别警报。追踪信号源,疑似反向定位尝试。】 周嫑嫑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周可可瞬间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对方察觉了!而且在试图反扑!
几乎在同一时间,楼笑笑房间的旧手机(她曾用来匿名报警的那个)也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简单到令人毛骨悚然:
【十年前,西区后巷。你看到了。】
发信人号码是空的。
楼笑笑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这条信息,直接指向了她作为“楼笑笑”这个身份时,日记里记载的、她目睹凶案现场的秘密!对方不仅知道她还“活着”,还精准地戳中了她最深的恐惧!
母子二人几乎同时冲出房间,在昏暗的走廊里相遇。无需言语,从对方惊骇的眼神中,他们都明白了——最终的对决,被迫提前到来了!对方已经锁定了他们!
“必须离开这里!会连累郭经理他们!”周可可当机立断,语速极快。他冲回房间,抓起那个装有应急物品的背包。
楼笑笑没有犹豫,她知道儿子是对的。她迅速回屋拿了件外套。
两人悄无声息地溜出公寓,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周可可没有选择人多眼杂的大路,而是凭借着对城市监控死角的熟悉,带着楼笑笑钻进了一条条昏暗的小巷。他们的目标,是城市另一端另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安全屋。
然而,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就在他们穿过一个废弃的街心公园时,四周突然亮起了刺眼的车灯!几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出,堵住了所有去路。
车门打开,下来七八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壮汉,呈扇形围拢过来,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股训练有素的杀气。
周可可猛地将楼笑笑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地扫视着包围圈。他看到了,在最后面那辆车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穿着深色风衣、戴着那张标志性白色面具的身影。
面具人缓缓走上前,隔着包围圈,目光落在被周可可死死护住的楼笑笑身上,电子合成的声音带着一丝扭曲的玩味:
“楼笑笑?或者……我该叫你……楼晚诗?(楼妈妈本名)真是命大。十年前没清理干净的老鼠,居然换了个壳子又爬回来了。”
楼笑笑(楼晚诗)浑身剧震!对方不仅知道她的现在,更知道她的过去!她死死盯着那张面具,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十年前那个巷子里的人也是你杀的?!”
面具人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笑声:“为什么?因为你和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前夫,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看了不该看的账本。”他的目光转向周可可,带着一丝讥讽,“至于你,小子,你和你妈一样,都是不懂规矩的麻烦。本来只想拿回东西,灭个口,没想到……惹出这么多事。”
账本?周可可心中一惊!他从未听母亲提起过什么账本!
“你们是‘暗影’的人?”周可可冷声问道,试图拖延时间,寻找突围的机会。
“暗影?”面具人似乎觉得很有趣,“那是你们给我们起的绰号?无所谓。我们只是……秩序的清理者。清除像你们这样不稳定的因素。”他抬了抬手,周围的枪手齐齐抬起了枪口,锁定了周可可和楼笑笑。
“可惜,本想留你个活口问问你是怎么找到我们外围据点的。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一起上路吧,正好母子团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骤然从公园外围响起!不是射向周可可和楼笑笑,而是精准地打爆了那几辆轿车的轮胎和车前灯!
“警察!全部不许动!放下武器!” 扩音器的声音划破夜空,无数红点瞬间从四周的制高点亮起,锁定了每一个黑衣枪手!
警方到了!而且显然是早有埋伏!
面具人身体猛地一僵,显然没料到警方会出现得如此之快、如此精准!他反应极快,几乎在枪响的瞬间,猛地向旁边一扑,躲到了一棵大树后,同时抬手对着周可可的方向开了一枪!
“小心!”楼笑笑尖叫一声,想也不想就要推开周可可!
但周可可动作更快!他一直在警惕面具人,在对方抬手的瞬间,他已经抱着母亲向侧后方扑倒!
“噗!”子弹打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面上,溅起火星。
现场瞬间陷入混战!警方与黑衣枪手激烈交火,枪声、呵斥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周可可拉着楼笑笑,利用混乱和黑暗,迅速滚入一个干涸的景观水池后面,暂时躲开了火力中心。
面具人见大势已去,不再恋战,如同鬼魅般借着树木和建筑物的掩护,向公园深处逃窜!几名特警立刻追了上去!
“他不能跑!”周可可眼中寒光一闪!这个人知道太多秘密,更是杀害母亲(前世)的直接凶手!他绝不能让他逃走!
“可可!别去!”楼笑笑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眼中充满了恐惧。
但周可可已经挣脱开来,像一头猎豹般冲了出去,朝着面具人逃跑的方向疾追!他必须知道真相!必须为母亲报仇!
楼笑笑一咬牙,也跟了上去!她不能让儿子独自面对危险!
公园深处,废弃的游乐设施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面具人的速度极快,但周可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惊人的体能,死死咬住。在一处旋转木马的残骸旁,周可可终于追上了他!
面具人猛地转身,枪口对准周可可!但周可可早有准备,一个侧滑铲,同时扬手撒出一把刚才从包里抓出的石灰粉!
面具人下意识闭眼躲闪,枪口一偏!周可可趁机扑上,死死抓住他持枪的手腕,两人狠狠撞在生锈的木马上,扭打在一起!
近身格斗,周可可虽然力量不及,但灵活性和狠劲十足!他用手肘猛击对方面具下的鼻梁,听到一声闷哼!面具人吃痛,另一只手抽出匕首刺向周可可腹部!
周可可险险避开,匕首划破了他的衣服!他趁机用头狠狠撞向对方面具!
“咔嚓!”面具应声碎裂!一半掉在地上,露出了面具下……一张有着一道狰狞刀疤、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的脸!
周可可和刚刚赶到的楼笑笑,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都如遭雷击般僵住了!
这张脸……楼笑笑(林晚诗)在记忆中疯狂搜索……她见过!在很久以前……在一次她前夫参加的行业交流会的合影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眼神却让人很不舒服的男人!
“是……是你!赵坤!”楼笑笑失声喊道,“我前夫公司的财务顾问!”
赵坤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化为疯狂的杀意:“看来还是被认出来了!那就更留不得你们了!”他猛地发力,将周可可掀翻,枪口再次抬起!
就在这时——
“砰!”
一声精准的狙击枪响!赵坤持枪的手腕爆出一团血花!手枪脱手飞出!
数名特警从四面八方冲出,瞬间将惨叫的赵坤死死按在地上!
周可可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着,看着被制服的赵坤,又看向惊魂未定的母亲,心中充满了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
真相,以最残酷的方式,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