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五的傍晚,周浅在劲焱集团顶楼的私人会客室,会见了一位来自欧洲的重要商业伙伴。会谈结束后,他示意李锐送客,自己则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华灯初上的城市。
“周浅。”
一个略显苍老、却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古老的语言韵律。
周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冰冷的锐芒,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同样直接在对方脑海中响起,用的是同一种古老语言:“苓长老。不请自来,有何指教?”
空气微微波动,一个穿着深灰色中式长衫、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深邃的老者,如同从阴影中走出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会客室中央。他正是周氏家族长老议会中的温和派代表之一,周苓。
“家族对你最近的……变化,很感兴趣。”周苓长老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尤其是,你似乎找到了一种……与我们认知不同的,与‘命定之人’共存的方式。”
周浅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周苓,没有接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力量稳定,气息内敛,甚至……有所精进。”周苓长老上下打量着周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这打破了我们千年的认知。或许,我们之前的某些……固有看法,需要调整。”
他向前踱了一步,语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家族并非铁板一块,也并非不能接受变数。如果你能证明,这种新的共存模式,对家族、对血脉的延续确实有利,那么,家族并非不能……接纳那个女孩的存在。”
周浅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条件?”
周苓长老似乎并不意外他的直接,缓缓道:“你需要承担起更核心的家族责任。一些……游离在外的、不太安分的旁支,需要有人去‘整合’。家族在世俗界的一些布局,也需要更有力的掌控。你的能力和……新的状态,或许正适合。”
这几乎是一种赤裸裸的招安和利益交换。家族愿意承认何粥粥的存在,作为交换,周浅需要回归家族权力核心,利用他蜕变后的力量,为家族扫清障碍,巩固统治。
周浅沉默了片刻,会客室里只剩下窗外城市遥远的喧嚣。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射向周苓长老,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何粥粥,不是筹码。”
周苓长老眉头微蹙。
周浅继续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她的存在,不需要家族的‘接纳’。她是我选择的伴侣,仅此而已。她的意愿和利益,是我行事的底线,高于一切。”
他向前一步,周身的气息并未变得狂暴,反而更加内敛深沉,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我可以与家族合作,前提是,合作建立在平等和互相尊重的基础上。任何试图将她卷入家族纷争、或者以她为要挟的安排,免谈。”
“至于家族的责任……”周浅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芒,“如果所谓的责任,意味着牺牲我在乎的人去换取权力,那么,这样的责任,我不屑一顾。”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这不仅仅是拒绝,更是一种宣告——宣告何粥粥在他心中的绝对地位,宣告他不再接受任何形式的胁迫与摆布。
周苓长老深深地看了周浅一眼,眼神复杂,有惊讶,有审视,也有一丝了然的凝重。他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的态度,我明白了。我会转达给议会。”
说完,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一般,缓缓变淡,最终消失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周浅独自站在空旷的会客室里,神色冷峻。他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中,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
家族的接触,在他意料之中。温和派的试探,不过是暴风雨前相对缓和的序曲。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守护的底线在哪里。何粥粥,就是他不可动摇的逆鳞,是他从黑暗中挣脱、走向新生的全部意义。任何试图触碰这条底线的人或势力,都将承受他毫不留情的反击。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点燃了胸中的火焰。
为了守护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与安宁,他不介意,与整个世界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