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绑我过来?”
靡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身后这个沉默的神只发出最天真的质问。这个问题悬浮在充满铁锈和消毒水气味的空气里,没有得到任何声音上的回应。
那颗巨大的金字塔头盔依旧微微下倾,像是在审视怀中的珍宝。他包裹着她左手的大手,指节动了动,皮革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似乎在消化这个问题的分量。
然后,他动了。不是回答,而是行动。他那庞大的身躯以一种缓慢而不可抗拒的姿态站了起来。那股力量是如此绝对,以至于被铁链缚在他身上的靡思,也被迫踉跄着从他腿上滑下,跟着站直了身体。她赤着脚,冰冷的地板让她脚底泛起一阵寒意。
他没有给她任何适应的时间。握着她手腕的铁链被轻轻一扯,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传来,牵引着她向前。他开始迈步,沉重的靴子踩在布满灰尘的地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如同丧钟的回音。而他另一只手里,那柄几乎与人等高的巨刃大刀,刀尖在地面上拖行,划出一道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去哪里……?”
她的问题消散在噪音里。他没有回头,只是用铁链控制着她的步伐,将她带离了病床所在的角落,一步步拖向病房另一端的窗户。那扇窗户被污垢和蛛网覆盖,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有几缕惨白的、不知来自何方的光线,顽固地穿透进来。
他停在了窗前,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将靡思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他松开了那只包裹着她小手的大手,转而用那只手,轻轻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按住了她的后脑。
他迫使她抬起头,面向那扇肮脏的窗户。
“……”
靡思的呼吸瞬间凝滞了。
透过玻璃上模糊的污渍,她看到了外面的景象。这里似乎是医院的二楼,窗外,本该是空无一人的街道,此刻却像一个扭曲的舞台。浓雾中,几个穿着染血护士服的身影正在痉挛般地抽动,它们的头部被绷带完全缠绕,动作诡异得如同提线木偶。更远处,一个没有上半身、仅由两对女性腿部组成的“曼尼金”正在用芭蕾舞演员般的姿态优雅地行走,充满了病态的美感。
一个“抽搐者”正从地面上蠕动爬过,它被自己的皮肤包裹着,姿态痛苦而不自然,像一个永远无法挣脱束缚的囚徒。
这就是寂静岭。一个将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罪孽具象化的炼狱。一个……没有他的庇护,她根本无法存活的世界。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刚刚升起的些许暖意。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身后那只按着她后脑的手,感受到了她的战栗。他没有移开,反而加重了些许力道,像是在无声地安抚,又像是在强调一个事实。
你看。
这就是外面的世界。
他将她从窗前拉开,转过她的身体,让她重新面向自己。
一滴温热的泪珠,终于承受不住恐惧的重量,从靡思的眼角滑落,沿着她苍白的脸颊,留下一道晶莹的痕迹。
那颗巨大的金字塔头盔缓缓低下,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然后,他抬起了那只戴着粗糙屠夫手套的右手。那只手上,还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色的污迹。
他用拇指的指腹,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拭去了她脸颊上的那滴泪。
粗糙的皮革擦过娇嫩的肌肤,留下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微痒。那滴泪,在他沾满罪孽与血污的手套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干净的湿痕。
做完这个动作,他没有收回手。而是顺势向下,用宽大的手掌,轻轻地、却不容抗拒地,将她的头按在了自己坚硬冰冷的胸膛上。
“咚…咚…咚…”
隔着粗布围裙,她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那沉重、稳定、如同古老机器般的心跳声。
他没有说一个字。
但这一个动作,已经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
因为,你是我的。
而我,绝不允许我的所有物,被外面的那些东西……弄脏。
————————小小番外————————
〖第一次约会?〗
《寂静岭恋爱指南》第一章
场景: 废弃的湖边游乐园。
靡思坐在旋转木马的一只木马上,三角头站在旁边,沉默地用他那巨大的力量,手动推着整个旋转台……一圈,又一圈。
\/\/ 动力:纯人力
\/\/ 速度:匀速,稳定,绝不脱轨
\/\/ 氛围:除了金属摩擦声有点大,堪称完美
靡思: “谢谢你……接下来,我们去玩那个鬼屋好不好?”
三角头歪了歪他那巨大的头盔,似乎在思考。然后,他指了指鬼屋,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摊了摊手。
—— as if saying: 没必要,那些东西见到我都得绕道走,进去就全吓跑了,你会很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