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国!篡逆!”
李白这石破天惊的质问,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在承天门前激起了千层浪!那些刚从幻境中挣脱、尚且浑浑噩噩的官员勋贵们,被这四个字震得心神俱颤,难以置信地望向御座之上那气息已然大变的皇帝,以及他身旁那散发着阴冷邪气的斗篷人。
“胡说八道!”李林甫第一个跳出来,色厉内荏地尖声斥责,“李白!你竟敢污蔑圣上,诽谤朝堂!金吾卫何在?还不将这狂徒拿下!”
然而,他话音未落,御座之上那一直沉默的“玄宗”,喉咙里突然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低沉而恐怖的咆哮!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深处,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嘶哑与无尽的暴戾!
“聒噪!”
只见“玄宗”猛地抬手,并非指向李白,而是隔空朝着李林甫的方向随意一抓!
“呃啊——!”李林甫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咽喉,整个人被凌空提起,双腿徒劳地蹬踏着,脸上瞬间由煞白转为酱紫,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不解。他贵为宰相,权势熏天,此刻在这非人的力量面前,却脆弱得如同婴孩!
这一幕,彻底击溃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理防线!惊呼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人群骚动,几乎要崩溃四散!这已绝非他们熟悉的那个陛下!
“皇兄!”玉真公主失声惊呼,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袖中那紧握的「清心符」几乎要脱手而出。
太阴阁主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李林甫的生死与他毫无干系,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李白身上,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似乎在欣赏着这混乱的开场。
李白心知不能再等!李林甫死不足惜,但“玄宗”展现出的这非人力量,以及其体内那急速膨胀的邪恶气息,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陛下!醒醒!”李白一声暴喝,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同时身形如电,青莲剑化作一道青色惊鸿,直刺“玄宗”身前空处!他并非要弑君,而是要逼出其体内潜藏之物,或者打断太阴阁主的某种仪式!
然而,就在青莲剑剑气即将触及“玄宗”身前那翻滚的黑气之时——
“吼——!!!”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宏大、更加恐怖的龙吟,猛地自“玄宗”体内爆发出来!那声音不再是喉咙发出,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玄宗”的身体开始发生骇人的异变!他周身的黑气与金色的龙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交织、缠绕、膨胀!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活物在蠕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他的身躯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拔高、膨胀,撑裂了那身象征着九五至尊的冕服!
片片漆黑如墨、边缘却闪烁着暗金光泽的鳞甲,刺破皮肤,覆盖上他的体表!他的双手扭曲变形,指甲暴涨,化为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头颅也在拉长,额骨突起,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白的、非人的獠牙!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已彻底化为两团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竖瞳,里面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疯狂与恶意!
眨眼之间,昔日威加海内的大唐天子,竟化作了一头高约两丈、半龙半人、周身缠绕着黑金二色邪异能量的恐怖怪物!
“龙……龙……”有官员吓得瘫软在地,语无伦次。
“妖怪!陛下变成妖怪了!”尖叫声彻底撕裂了夜空。
那“龙化玄宗”仰天发出一声宣泄般的狂吼,音波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震得靠近御座的几名官员耳鼻溢血,昏死过去!它猛地一甩那布满鳞片的粗壮龙尾,带着呼啸的恶风,狠狠扫向冲来的李白!
这一扫,力量之大,速度之快,远超寻常武学范畴!龙尾过处,空气发出爆鸣,坚硬的汉白玉地砖如同豆腐般被犁开一道深沟!
李白瞳孔急缩!不敢硬接!间不容发之际,「月影步」催发到极致,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飘退,同时青莲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融的弧光,剑气凝聚如盾!
“轰——!”
龙尾重重砸在剑气之盾上!
巨响声中,剑气之盾应声破碎!李白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传来,虎口崩裂,气血翻腾,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直飞出十余丈远,才勉强稳住身形,喉头一甜,一丝鲜血自嘴角溢出。
好恐怖的力量!这绝非单纯的肉体力量,其中更蕴含着那地底邪恶能量的侵蚀与龙气的霸道!
“太白!”阿依娜一直紧张地关注着战局,见状惊呼出声,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先祖祝福」!一股温暖、纯净、带着古老山林气息的翠绿色光华自她手中涌出,跨越空间,笼罩在李白身上。
李白顿时感到一股清凉之意流转全身,右臂剑骨的躁动被抚平,翻腾的气血也迅速稳定下来,消耗的真气与精神竟恢复了大半!这祝福之力,效果远超预期!
“蝼蚁!安敢触犯天威!”那龙化玄宗一击未能击杀李白,发出模糊不清的咆哮,那双燃烧的竖瞳死死锁定李白,巨大的利爪抬起,五指之间黑金能量急速汇聚,化作一颗不断扭曲、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能量球,眼看就要再次轰出!
而太阴阁主,依旧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手中阵盘光芒闪烁,似乎在调整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他并不急于亲自出手,仿佛这龙化玄宗,只是他手中一件强大的兵器。
李白抹去嘴角血迹,眼神锐利如初。他深知,与这怪物战斗,绝不能力敌,必须智取。它力量虽强,但动作似乎略显僵硬,而且……它的核心,依旧是玄宗被侵蚀的肉身与灵魂,以及那强行灌注的龙气和邪能!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李白忽然朗声吟唱,剑势随之一变!不再硬拼,而是将「青莲剑歌」的灵动与「诗剑合一」的意境发挥到极致!他身形飘忽,如同穿花蝴蝶,围绕着那庞大的龙化玄宗急速游走,青莲剑化作一道道刁钻凌厉的剑光,专攻其关节、鳞片缝隙、以及能量流转的关键节点!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剑光如雨,却又带着醉意般的朦胧与不可捉摸!那龙化玄宗怒吼连连,利爪挥击,龙尾横扫,黑金能量球不断爆裂,将广场炸得坑坑洼洼,却总是差之毫厘,无法真正抓住李白那如同鬼魅的身影。反倒是它自己,身上多了数十道深浅不一的剑痕,虽然未能造成致命伤,却极大地干扰了其能量的运转,让它更加暴躁!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李白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狂放与悲凉,剑意也随之变得愈发缥缈而深刻。他并非只是在攻击,更是在以自身的诗剑意境,冲击、拷问着那被邪灵压制在怪物躯壳深处的、属于玄宗的帝王意志!
那龙化玄宗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凝滞,那双燃烧的竖瞳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短暂、属于人类帝王的痛苦与挣扎!
就是现在!
李白眼中精光爆射,一直蓄势待发的「镜花水月」骤然发动!剑意无形无质,却直透心神,循着那丝挣扎的缝隙,狠狠刺向龙化玄宗灵魂深处那被邪灵压制的主体意识!
“呃啊——!”龙化玄宗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剧烈一晃,凝聚到一半的能量球险些失控!
然而,就在李白准备趁势而上,联合阿依娜的祝福之力,尝试以最强一剑净化其体内邪灵时——
“够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太阴阁主,终于动了。他淡淡开口,手中那紫黑色阵盘猛地向下一按!
“轰隆隆——!”
整个承天门广场,不,是整个大明宫,乃至整个长安城,都仿佛剧烈地震动了一下!一股远比龙化玄宗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邪恶能量,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被打扰,带着无边的愤怒与毁灭意志,自地底深处轰然爆发!
一道粗大无比、凝练如实质的暗红色光柱,猛地从御座下方破土而出,将龙化玄宗彻底吞没!那光柱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哀嚎的灵魂虚影!
龙化玄宗在这光柱中发出一声舒坦而更加狂暴的咆哮,它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气息瞬间暴涨了数倍不止!那暗红色的邪恶能量如同铠甲般覆盖在它原有的黑金鳞甲之上,让它变得更加狰狞,更加不可战胜!
太阴阁主冰冷的声音响彻广场:“仪式,正式开始。以帝王为皿,以龙气为引,恭迎……圣主归来!”
地底那恐怖的邪恶存在,终于不再满足于间接影响,开始直接灌注力量!
李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