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狂风卷地来,黄沙遮日鸟飞回。
旌旗半卷迎敌阵,利刃将磨待战开。
辐射海边缘的戈壁滩上,铅灰色的天空正被沙尘暴一点点啃噬。沈青枫蹲在改装越野车的引擎盖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机械臂上刚凝结的冰霜——那是昨夜酸雨残留的痕迹,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色。江清的机械弓正卡在沙堆里,弓弦上缠绕的铜丝被风沙磨出细碎的火花,噼啪声混在呼啸的风声里,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这鬼天气,连卫星信号都得给吹断了。”孤城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拳头捏得指节发白。他裸露的胳膊上青筋暴起,源能波动让周围的沙砾都在微微震颤,“那老王八蛋到底来不来?再耗下去月痕的药该失效了。”
沈青枫回头望了眼车后座,沈月痕正蜷缩在毯子里,小脸苍白得像张薄纸。女孩怀里抱着半块压缩饼干,手指却在无意识地抠着座椅上的破洞,指甲缝里嵌着的沙粒让沈青枫喉头发紧。他从背包里摸出空山给的那半支绿光药剂,瓶身被体温焐得发烫,“再等半小时,不行就撤。”
话音未落,远处的沙丘突然像被巨手掀开的毯子,滚滚黄烟中钻出一列铁甲车队。为首的越野车顶着面锈迹斑斑的战旗,旗面上用暗红色染料画着半轮残日,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沈青枫瞳孔骤缩——那是掠夺者的标志,传说中王之涣的“白日旗”。
“来了。”江清猛地拽出机械弓,金属摩擦声惊得沙地里窜出几只变异蜥蜴。她发尾的蓝丝带被风吹得缠在弓梢上,抬手扯断的瞬间,三枚箭头已经搭在弦上,“左数第三辆,驾驶座有源能反应。”
车队在百米外停下,车门打开的瞬间,沈青枫闻到了机油混着血腥味的气息。王之涣从主驾下来时,沙粒在他脚边自动弹开,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男人穿着件拼接的皮夹克,左袖空荡荡地晃着,露出的金属义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指节处还沾着未干的黑血。
“沈小子,倒是比情报里看着硬气。”王之涣的笑声像砂纸擦过铁板,他身后的掠夺者们哄笑起来,手里的砍刀和链锯发出刺耳的嗡鸣,“听说你机甲玩得不错?可惜啊,这片戈壁的磁暴能让你那破铜烂铁变成废柴。”
沈青枫慢慢站直身体,机械臂在背后悄悄展开鞭刃。纳米鱼线在阳光下几乎隐形,却让王之涣的眼神冷了下来。“别耍花样,”男人突然抬手,他身后的黄河流立刻举起巨斧,斧刃上缠绕的源能让空气都在震颤,“我的源能是‘吸收’,你越强,我越强。想试试吗?”
孤城突然爆喝一声冲了出去,拳头带着破空声直取王之涣面门。可就在拳头即将命中的瞬间,男人的义肢突然膨胀成盾牌,孤城的攻击像泥牛入海,反而被一股巨力弹飞,在沙地上滚出老远。“蠢货,”王之涣抖了抖义肢上的沙粒,金属关节发出咔嗒声,“就这点能耐,还想保你那小丫头?”
沈月痕突然从车里钻出来,怀里的饼干掉在地上。女孩赤着脚踩在滚烫的沙子上,却死死盯着王之涣:“不准你说我哥哥!”她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发间别着的荧光菌突然亮起,在昏暗的天光下划出一道绿线。
王之涣挑眉笑了:“这小丫头有点意思,源能纯度不低啊。沈青枫,把她交出来,我让你带着那瓶破药滚。”他的义肢突然化作锁链,在沙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不然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被自己源能反噬的滋味。”
沈青枫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蜂鸣,碧空的虚拟形象在他眼前闪了闪:【检测到能量吸收场,建议切换至‘伪弱模式’】。他突然想起鬓毛教的巷战技巧,故意放松肩膀,让鞭刃垂在身侧。“我跟你打,”他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的风声都仿佛停滞,“但你得答应,无论输赢都放了我妹妹。”
“爽快!”王之涣拍了拍手,掠夺者们立刻后退,让出一片圆形的空地。沙粒在两人之间打着旋,像某种古老的结界,“放心,我王之涣说话算话。要是你能接我三招,不光放你们走,这车抗辐射药剂也送你。”他踢了踢脚边的箱子,金属碰撞声让沈月痕咽了口唾沫。
第一招袭来时,沈青枫故意放慢了反应。王之涣的义肢化作巨锤砸向他胸口,他堪堪侧身躲开,却被冲击波掀翻在地。沙粒钻进伤口火辣辣地疼,他听见江清倒吸冷气的声音,却死死盯着王之涣——男人的义肢果然泛起微光,显然吸收了刚才那一下的冲击力。
“就这?”王之涣嗤笑一声,义肢突然分裂成数根长矛,“第二招,接得住吗?”
沈青枫突然启动机械臂的镰刀形态,却没有攻击,反而用刀背猛砸地面。沙层下的地下水突然喷涌而出,在阳光下化作水雾。就在王之涣眯眼的瞬间,他已经冲到近前,拳头带着淬了抗辐射药剂的沙粒,狠狠砸在男人完好的右臂上。
“卑鄙!”王之涣痛呼出声,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疹。他的源能吸收能力突然紊乱,义肢上的光芒忽明忽暗,“你用了什么鬼东西?”
“祖传秘方。”沈青枫甩了甩手上的药水,其实那是苏云瑶给的备用抑制剂,“第三招,该我了。”
他突然冲向车队,机械臂的鞭刃缠住黄河流的巨斧。掠夺者们惊呼着围上来,却被江清的箭矢逼退。沈青枫借力腾空的瞬间,看到王之涣的义肢正在结晶化——那是源能过载的征兆。“这招叫‘黄河之水天上来’!”他大喝一声,将吸收的磁暴能量全部灌注到鞭刃里,金色的光流像瀑布般倾泻而下。
爆炸声响起时,沈青枫抱着沈月痕滚到车后。王之涣的车队在火光中炸成碎片,男人的义肢完全结晶化,像座扭曲的金属雕塑。黄河流想冲上来,却被沈青枫的眼神钉在原地。“带着你的人滚,”他声音沙哑,机械臂还在微微发烫,“下次再让我看见,就不是断只胳膊这么简单了。”
王之涣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血沫:“好小子,有种!记住我的话,议会那帮人比我黑十倍!”他被手下扶着往沙丘后退,消失前突然抛来个东西,“这个送你,或许有用。”
那是个锈迹斑斑的金属牌,上面刻着半朵梅花。沈青枫捏着牌子时,突然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苏长庚,字子明。江清突然凑过来,指尖抚过那些刻痕:“这是十年前源能实验体的标识,我在苏云瑶的实验室见过类似的。”
沈月痕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滴在沙地上,瞬间化作荧光消散。沈青枫赶紧给她注射药剂,女孩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异常明亮:“哥哥,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好多星星在打架。”
远处的沙尘暴渐渐平息,露出被染成橘红色的天空。孤城扛着那箱抗辐射药剂走过来,突然吹了声口哨:“你们看那是什么?”
戈壁尽头的地平线上,一队黑色机甲正踏着沙浪而来,领头的机甲胸口画着只展翅的乌鸦——那是议会的“乌啼”部队。沈青枫的机械臂突然发出警报,碧空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检测到高强度源能反应,建议立刻撤离!】
江清突然把机械弓塞给沈青枫,自己跳上驾驶座:“我断后,你们往东边走,那里有座废弃的气象站。”她的蓝丝带飘落在沈青枫手心,触感还带着体温,“记住,别信任何人,包括苏云瑶。”
沈青枫想反驳,却被孤城推上副驾。越野车发动时,他回头看见江清的箭矢在阳光下连成防线,像道蓝色的闪电。王之涣的残部突然从沙丘后冲出,竟和“乌啼”部队交上了火,链锯的嗡鸣和机甲的爆炸声混在一起,在空旷的戈壁上回荡。
沈月痕在他怀里渐渐睡熟,嘴角还带着笑。沈青枫摸着她发烫的额头,突然发现那枚金属牌正在发热,背面的梅花图案竟慢慢渗出血色。他抬头望向窗外,橘红色的天空下,气象站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像座孤独的灯塔。
黄沙漫卷战旗摇,戈壁风高马蹄骄。
莫道前路无知己,且将热血染征袍。
义肢轻挥星斗转,长弓怒射鬼神号。
此去生死谁能料,留取丹心照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