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人相视而笑之时,钢叉山的高山顶上大寨子中,又冲下了一队人马。若问这来者是何人——正是这钢叉山的大寨主铁夜梅和他的儿子赛子都马登。
那铁夜梅到了阵前,细一打量,看见前二寨主刘飞龙已经被打死了,怒不可遏。那赛子都马登更是少年气盛,没等母亲发话就已经挥枪叫阵:“你们是哪儿来的狂徒?快快通名受死。”
贺兰平连叫带骂跳过来,抢先应战。小马登先发制人,大枪一抖,分心便刺,贺兰平双手一抬,铁扁担一架,小少年赛子都手都麻了,银枪险些脱手。
田夜梅看见儿子不是矬子的对手,连忙喊了声:“我儿向后闪。”便催马上前来。抖动手中的钢叉率先使出的绝招。
矬子见面前突然冒出的钢叉,使得角度刁钻。自己刚才探出得扁担来不及变招,只能向后翻跳,躲过了这一击,然后再次向前进攻。
两人你来我往战了几个回合,未分出胜负。铁夜梅心中暗自惊叹矬子本领高强,有这等功力,果然,能打死二寨主的,不是等闲之辈。
心头有了疑惑,大寨主便放缓手中招式,问道:“小子速速通报名姓,你等为何攻我山寨,杀死我的二寨主?”
小矬子一向是耿直讲理之人,听见对面的美妇人如此询问。小嘴叭叭的,一边顺手还击,一边把刘飞龙强抢民女之事说了个干净。
听着、听着,田夜梅手中的钢叉,莫名觉得沉重了许多,这个、这个事情,她得钢叉山不占理呀,刘飞龙真是个祸害。
待到矬子,神气赳赳地爆出自己真名实姓。说到贺兰家后人看不得山中藏着贼匪,这才杀上山来替天行道时。
铁夜梅手下一抖,钢叉瞬间掉落在地。她立马停身。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眼神在面前几人身上扫了又扫,这才翻身下马。失声高叫道:“我的儿啊,咱母子今日终是相逢了。”
早在大寨主钢叉掉落地时候,贺兰平也就停手了,他从不打不还手的人。等到贺兰平听到,面前的美妇人呼唤儿子,吓得飞身而起,嘴里嚷嚷:“哎呀,我的大婶子,咱可不兴乱认亲戚呀。”
战斗中的几人一片混乱,因着有山寨中的刘云凤从中担保,大家还是暂停下来,详谈了一番。
原来十四年前,贺兰容之父贺兰勇,离开了上江县,再去北国投亲。不料半路途中又遇官兵袭击,贺兰勇被紧紧追赶,危在旦夕。
贺兰勇无处躲藏,恰巧碰上了巡山下寨的铁夜梅。危难之中,他向铁夜梅诉说了自己的情况,铁夜梅见义勇为,也是见色起义。杀死了追捕贺兰勇的黄免救下了贺兰勇。
铁夜梅把贺兰勇领回了山寨,她父亲念在贺兰乃是忠良之后倒也十分敬重。
铁夜梅却是个泼辣的性子,她之前之所以出手救人,一是听见了贺兰的名声,二更是看中了贺兰勇的相貌。她岁数到了,缺个小郎君。
于是她悄悄地对着爹爹耳语了几句,便要留下贺兰勇当这个压寨的夫君。
贺兰勇先是感谢了一番救命之恩,只是想到了自己家中已有两房妻妾,有些尴尬的想要推辞。
铁夜梅倒是洒脱,直接说道:“我看你这样的,也不是能带着妻子北上投亲之人。如今兵荒马乱,年景不好,你那两房妻妾也不知如今境遇如何?不如咱俩成就好事,我也好为你和贺兰家留下一儿半女。”
见贺兰勇神色有些松动,她又劝道:“反正我不会同你北上,也不随着你去投亲。只留在这钢叉山中,钢叉山立在这里,就有我们母子两人一口吃食。我还要守着山寨,现在也是看你顺眼,给山寨留个后,若你哪天举事平反,我这六百里大山,也是一份助力。”
贺兰勇无奈,反正他是打不过铁夜梅,见着对方执意如此,又长得俏丽,最终还是半推半就成了姻缘好事。
三月之后,贺兰勇离开山寨之时,铁夜梅已身怀有孕。这一段山中时光,倒让两人处出了几分深情来。夫妻二人洒泪而别,只盼着来日再相见。
后来,铁寨主生下的一子,取名贺兰登,因着他是犯官之后,被老寨主改名念作马登。
铁夜梅讲到这里,又一次细看了面前两人,和自己对打的是个黑脸矬地丁,虽然个头不高,但是长相面容,和她那多年未见的夫君像了个八成。那个俊俏的姑娘,脸上也挂着三分夫君的影子,估计就是名震绿林两次闹东京的贺兰容。
贺兰容此时只能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早知自家父亲的不靠谱,也见识了他那风流播种的习性。既然已经认下了一个救母的弟弟,她再仔细打量一下,骑在马上,面容俊美的贺兰登,愣是瞧出小少年稚气白皙的面容中,和自己以及贺兰平相似的那份。
母子几人,终是相认,悲喜交集。
当铁夜梅得知,刘玉萍已经和堂侄贺兰明结为夫妻时,顿时觉得这是喜上加囍,当时便认下了侄媳妇。
几人已经叙旧完毕,铁夜梅就想再准备一番,好让新媳妇和贺兰明过个真洞房。
幸好贺兰容拦下了,急性子的铁娘子。将那童志国抓走二位母亲的事情,告诉了铁夜梅。随后行礼说道:“时间紧迫,孩儿们告辞了,我等还要去救被囚的两位母亲。”
铁夜梅急忙说道:“孩儿不用着急,这附近还有一条近道可走,你们先随我上山,用过饭食,休息一阵再去吧。”
劳碌一夜,贺兰几人饭食早被消耗一空,谢过铁娘亲,几人回到钢叉山上聚义厅内。山寨里的人得知大寨主寻找了亲子,纷纷恭贺,众人交杯碰盏,喜气洋洋。
贺兰家几房人口终于重逢,嘴里是道不尽的离情别绪,说不完的知心话。话赶话的谈起打死刘飞龙的事。
铁夜梅说道:“此人作恶多端。原是从北地而来的。我念在他口中号称,‘杀奸贼反大赵’的口号,还带了一伙兄弟,同是绿林,我才收下他。谁知他本事没有几分,反而是作恶多端。我曾劝他改恶从善,他不肯听。本想把他赶出山寨,却遇见她妹妹前来都奔,我素来看重云凤的才能,舍不得放弃妹妹。这才一次次容忍。此番刘飞龙被你们打杀,也算是为附近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呀。”
刘云凤也在一旁补充,自己刚五岁时,就已经上山学艺,山中七年,最近一年才与哥哥相遇。两人感情不深,她也不打算报仇。
几人宴饮完毕,稍作休整。贺兰容,贺兰平,贺兰明还有刚认的兄弟贺兰登,按着铁夜梅的安排和部署,各自上了坐骑继续去追那木笼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