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星澈和朔夜也赶到了巴黎，径直来到绘里安排的酒店，星纱打开门时，由美正坐在床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的埃菲尔铁塔夜景，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伤痕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清晰，整个人透着一股易碎的脆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两人走进房间，目光几乎同时落在由美身上，她身上的伤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 眼角的淤青尚未消退，嘴角的乌青泛着病态的紫，脖颈上几道深浅不一的掐痕触目惊心，露在外面的手臂上更是布满了新旧交错的瘀伤，每一处都在诉说着她遭受的折磨
朔夜的目光在她身上快速扫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语气里满是不屑：“月见大小姐，这就是你费尽心思换来的生活？为了一个破品牌，把自己卖给一个家暴男，现在被打成这样，值得吗？”
由美缓缓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悲凉，声音轻得像叹息：“我的事，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 朔夜双手插兜，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姿态带着刻意的疏离，“我只是觉得可笑，当年在月见家，你不是最厉害吗？现在怎么成了这副任人打骂、连反抗都不敢的模样？”
“我和你不一样” 由美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有了松动，“你可以为了复仇，什么都不管不顾，可我不能让我妈妈留下的心血毁在我手里！你以为我想嫁给那个男人？我没得选！除了联姻，我找不到任何能挽救‘琉光’的办法！”
“没得选？” 朔夜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嘲讽，“月见家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了？当年你教我，在月见家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任人欺负，要握紧手里的筹码，现在你自己呢？被人打成这样，只会忍气吞声？”
“我忍气吞声？” 由美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红了，积压的委屈与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逃跑过！我反抗过！可他势力太大了！我被他囚禁，被他殴打，连护照都被没收，我能怎么办？！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能建立暗渡那样的势力，能随心所欲地复仇？我没有你的本事，我只有‘琉光’，只有我妈妈的念想！那是我唯一不能放弃的东西！”
朔夜的脸色微微一沉，眼神里的嘲讽淡了几分，语气却依旧强硬：“所以你就拿星纱当筹码？当初在箱根刻意接近她，在港口设局骗我，现在又连累她被人囚禁，月见由美，你还是这么喜欢利用别人，把所有人都当成你达成目的的工具”
提到港口的事，由美的眼神黯淡下去，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我接近星纱，一开始确实是想看看你身边有没有真正靠谱的人，我怕你孤身一人，怕你被人算计，怕你出事” 她坦诚道，“但我没想要伤害她，从来没有，我通知星澈去仓库，也是不想让你真的死在那里”
“不想让我死？” 朔夜嗤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怀疑，“那你挨的这一枪，也是你自导自演的戏码？为了让我愧疚，让我记着你那点所谓的‘旧情’？”
由美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痛楚，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以为，你至少还念一点旧情，当年在雪地里为你顶罪，替你扛下父亲的怒火…… 那些年的姐弟情分，在你眼里就真的一文不值？”
“旧情？” 朔夜的声音冷了几分，刻意压下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我们之间就只有利用，你帮我，不过是想找个棋子，巩固你在月见家的地位，我利用你，不过是想借你的身份接近月见雄一，完成复仇，现在月见雄一死了，月见家跟我没关系，你也一样”
他嘴上说得狠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在他的记忆里，由美永远是骄傲的、美丽的、强大的，眼前这个遍体鳞伤、眼神空洞的女人，让他莫名地烦躁，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疼
“你说得对” 由美惨然一笑，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顺着脸颊砸在手上，冰凉刺骨，“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有利用，我当初就不该对你心软，更不该…… 还对你抱有一丝期待，期待你还记得那些年的情分”
朔夜与由美的对峙越来越激烈，你一言我一语，字字带着过往的棱角与隐痛，像是在互相撕扯着彼此的伤疤，竟完全忘了房间里还有星纱在场
“你当初设局用星纱逼我，不就是赌我还念着那点破情分吗？” 朔夜的声音带着怒火，话一出口才猛然反应过来 —— 星纱还在！
他瞬间闭了嘴，浑身一僵，心里咯噔一下：糟糕，这不是自爆了吗？他杀了月见雄一，建立走私帝国暗渡，还对自己的姐姐开了枪，这些阴暗又血腥的过往，星纱听了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心狠手辣的恶魔，然后远远躲开他？
星纱站在原地，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越听越混乱 —— 杀父亲？朔夜吗？还有半年前的局？开枪？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一时有些发懵
朔夜转头看向星纱，眼神复杂，有慌乱，有忐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由美也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重新缩回床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起身体，独自舔舐伤口
“小兔子，你……” 朔夜刚开口，就被星纱打断
“我们出去说吧” 星纱看了一眼神色落寞的由美，又看向满脸纠结的朔夜，语气平静，没有丝毫害怕或厌恶，反而带着一丝了然与温柔
朔夜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安，连忙跟着星纱走出房间，顺手轻轻带上了门，避免打扰到由美，两人站在酒店走廊的地毯上，廊灯的光芒柔和，映得星纱的脸颊格外干净，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我……” 朔夜深吸一口气，决定坦诚相待，他不想对星纱有任何隐瞒，“暗渡是我建立的，确实是做走私生意的，月见雄一是我杀的，他害死了我母亲，我回到月见家，就是为了复仇，半年前在港口仓库，由美设局骗我，说她抓了你，把你丢进了海里，我当时以为你真的死了，情绪失控，就对她开了枪”
他一股脑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没有丝毫隐瞒，说完后紧紧盯着星纱的眼睛，生怕从里面看到一丝恐惧、疏离或厌恶：“我知道这些事很阴暗，很可怕，如果你想远离我，我…… 我能理解”
“没事啊” 星纱打断他，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我身边哪有什么普通人呢？哥哥、凛、雪奈，还有 mikey，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过往，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你也一样，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顿了顿，看着朔夜紧绷的脸，忍不住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而且，你复仇是为了给母亲报仇，不是无端作恶，你当时开枪，也是因为以为我死了，不是吗？”
朔夜愣住了，他没想到星纱会是这个反应，没有害怕，没有远离，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他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欠揍的模样，伸手揉了揉星纱的头发：“没想到我们家小兔子这么通透，还挺护着我”
“谁护着你了！” 星纱拍开他的手，“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好好好，实话实说” 朔夜笑着，故意逗她，“不过小兔子，你刚才听到我杀了人，真的一点都不害怕？我可是个心狠手辣的走私犯哦，说不定哪天就把你卖了”
星纱仰头看他，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一丝狡黠，“小心我举报你，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哦？” 朔夜挑眉，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调侃，语气带着一丝暧昧，“你舍得吗？我被抓了，星澈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妹夫人选了！”
星纱脸颊一红，伸手就去掐朔夜的胳膊，走廊里回荡着两人的打闹声，之前因为由美而笼罩的沉重氛围，在这轻松的互动中渐渐消散，朔夜看着星纱气鼓鼓的脸颊，幸好，她没有害怕他，没有远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