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灭静立在他身侧,余光扫过他压抑却仍旧泄露出一丝微妙笑意的侧脸。
这个白禄……有些不对劲……
心炉悄然催动,霎时间,身侧一股磅礴、炽热的爱意洪流自他身上涌出!
江灭心头一惊,视线转移向主位,而此刻正端坐于主位上的幽冥领主身上,同样也弥漫着汹涌的爱意!
这两个人……还真是……
他不动声色地紧随白禄,朝着主位拱手行礼。
“见过领主、前辈。”
玄音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视线瞥向白禄,示意他道出来意。
“前辈,这位江道友也想去永黯涡眼,但他眼下被人给盯上了,所有想请您看看……能不能顺路捎带上他。”
饶真微微偏头,审视的目光随之落在他身上。
“你就是江灭?”
“是。”
饶真没好气地扭回头,面上神色尽是不耐,声音里透着冷意。
“今日戌时末,才启程,还有些时间,先去一旁候着吧。”
这不明缘由的冷意让他心中升起一丝不解,但也并未多言。
白禄向玄音投去一个离开的眼神,再次行了一礼。
“有劳前辈了。”
随即带着他退出偏殿,一边在长廊中穿行,一边沉声解释道。
“绕真前辈是我罪孽星域的寂血魔侯,手中有一件飞行法器,名‘寄影星槎’ ,此槎并非只是在常规空间中飞行,而是游走在现实与虚空的夹层之中,踪迹难觅,从此地到永黯涡眼,不到一刻钟。”
“不过……待到了地方,江道友可要小心了,绕真前辈……另有要事,不会管你的。”
说罢,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意味深长地继续道。
“哦~对了,若无必要,也不必与前辈搭话,她向来不喜……我们这种人~”
“我们这种人?”江灭有些疑惑地反问一句。
白禄回过头来,脸上玩味的笑意更重,那意思分明是在说“你懂的”。
江灭看着他脸上促狭的笑意,再联想到方才殿中二人的情绪,瞬间明白了他口中“我们这种人”的潜在意思。
“魔侯大人误会了,在下行事向来规矩,从未……以下犯上!”
白鹭眼角眉梢的弧度再上扬两分,映得脸上的笑容更加古怪,一副“我信你才怪”的神情。
他不为所动,语气平淡地将二人的秘密捅破。
“魔侯大人与领主的关系……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摆在明处?”
“哎~我与师姐的关系,外人自是不知,可降灵殿下必是与你说过的,又何必再隐瞒呢?”
“降灵知道你们的事?”他有些怔住了。
白禄面上闪过一丝不解,回答得理所当然。
“自然,殿下第一次来时,便一眼看穿了,怎么……她没跟你提过?”
他没有就此问回答,只是心头浮起浓重的困惑之意——她不是没有情丝吗?如何能一眼看破二人的关系?
白禄也并未追问下去,转而将一枚看似普通的魔偶递给他。
“此乃‘同心魔偶’,待道友修炼完毕,切勿自行前往他处,将此魔偶烧毁,在下自会感知,前去接你。”
“多谢。”
他看向前面这位脸上挂着一派和煦笑意的罪狱魔侯,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魔侯大人就不问问,我那只身负星辰之力的魔兽,和那些同样被星辰之力滋养的玉化骨妖……从何而来的吗?”
二人此时已行至殿外,听到此问,白禄停下脚步,慵懒地回身看他。
“与我无关,懒得追问。”
随即,他话锋一转,戏谑地开口。
“不过……我以为江道友至少会暗自探询一下,我和师姐的关系?”
江灭神色从容地迎上他的目光,原话奉还。
“与我无关,懒得追问。”
白禄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连连笑道。
“好~江道友可得在涡眼之地好好修炼,切勿乱跑了,你若是丢了,待降灵殿下到了,在下可没法交代啊~”
江灭听闻此言,只是默默地勾起嘴角,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却并未接话。
不多时,殿门处光影闪动,玄音与饶真一同走了出来。
二人的所在并未引得饶真视线便宜半分,袖袍轻翻,寄影星槎立时出现在半空中,随后飞身而起,立于槎首,垂眸冷瞥了他一眼。
他立即会意,足下轻点,稳稳地落于槎身上。
就在二人准备在启程前与告别,不约而同地向下望去时——
只见白禄已不知何时走到玄音身边,一手极为自然地搭在她纤细的腰肢上。
这一幕,引得饶真立时发出一声毫不遮掩的冷哼,手中法诀骤起!
“嗡——!”星槎一震,瞬间便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流光,消失在原地。
见二人终于离开,白禄搭在她腰间的手轻捏了两下。
玄音偏过头看他,眼神无声地询问。
“领主大人,那个江灭之前并不知你我二人的关系,不过方才,他也一眼瞧了出来,莫非……是我近日来演得不像了?”
玄音闻言,轻哼一声,转身朝着殿内走去。
近日来你越来越放肆,何曾演过了?
星槎之上,景象变幻——
江灭却始终沉默不语,取出玉简,查看起《寂灭卷》第三重的功法。
未及一刻,星槎缓缓停滞在虚空中。
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死寂的海湾,而海湾之上正有一个仿佛能吞噬一切、缓缓旋转的涡眼。
这便是——永黯涡眼!
“到了。”饶真冰冷不耐的声音响起。
他随即收起玉简,抬手行礼,“有劳前辈。”
说罢,附身冲下涡眼,身体甫一进入涡眼,所有声音被彻底剥夺,黑暗笼罩而下,吞噬掉一切感知。
下意识地探出神识,可神识却如同陷入沼泽中不得出。
他只能凭借本能的方向,向涡眼深处遁去。
感知不到距离,感知不到方向,甚至感知不到时间……
仿佛走了万年,又仿佛……只走了一瞬……
虚无,彻底的虚无……
这便是真正的……归墟吗?
感觉飞抵的“足够深”才缓缓盘膝坐下,引导着一丝归墟气流钻入经脉。
刹那间,寂灭业火汹涌而上,如同遭受到挑衅一般,暴怒地降低死死包裹。
两股力量相互撞击、侵蚀,经脉如同被反复刺穿……
周而复始……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能以寂灭业火稳定地驾驭体内的归墟气流,并将其缓缓汇入右掌掌心,两者相互融合,由虚转实,发生质变,开始凝成一道深邃如渊的法印。
归墟之印,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