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死寂却又带着某种古老高远意境的气息扑面而来。三人出现在一片焦黑的大地上,举目望去,天空是破碎的,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不知从何处透出的微弱幽光,勉强照亮这片死寂的世界。
大地干裂,寸草不生,远处可见一些倾颓的山峦和疑似巨大骨骼的化石,昭示着这里曾经历过一场难以想象的浩劫。空气中弥漫着毁灭的味道,但正如王天凡所感,在这极致的死寂中,的确残留着一丝极其稀薄、却本质极高的元气,这元气混杂着混沌、阴阳、乃至更多难以分辨的古老气息,虽难以直接吸收,却对感悟天地大道有着难以言喻的好处。
“这里……果然是一处世界的残骸。”苏茹感受着周围的环境,语气带着震撼与一丝悲凉。一个世界的陨落,无论原因如何,都足以让任何生灵感到自身的渺小。
林婉儿亦是屏息,她能感觉到体内灵力的运转在此地都变得有些滞滞,仿佛被这片天地的残破规则所压制。
王天凡的混沌道基却异常活跃,如同久旱逢甘霖,自主地缓缓旋转,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那稀薄的、混杂的古老元气,虽然进度缓慢,但每汲取一丝,他都感觉自己的道基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一分,对混沌的理解也隐约深了一厘。
“此地元气虽稀薄难吸,但于感悟大道有益。我们暂且在此修养,苏师姐你可借此稳固肉身与神魂,尝试重修。婉儿也可在此感悟,夯实根基。”王天凡说道,目光却投向了这片残破世界的中心方向。他的混沌道基传来清晰的感应,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
三人寻了一处相对完整的巨石背后,简单布置了一个隐匿和防护的阵法。苏茹立刻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她生前所修的功法,尝试引气入体,重新连接这具崭新的、潜力无穷的肉身。林婉儿也在一旁静坐,默默适应着此地的环境,感悟着那迥异于外界的残破法则。
王天凡则对二女交代一声,便独自朝着感应到的方向走去。
脚下的大地坚硬如铁,布满裂痕。他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前方并非想象中的宫殿或遗迹,而是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洞,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硬生生击穿。而在坑洞的中央,悬浮着一座不大的石台。
石台通体灰白,与周围的焦黑形成鲜明对比。它看似普通,却散发着一种万法不侵、永恒自在的韵味。石台表面光滑如镜,中心处,竟天然生长着一株——
那是一株仅有三片叶子的青莲虚影!
青莲虚影并非实体,仿佛由最精纯的混沌之气凝聚而成,缓缓旋转着,每一片莲叶都舒展着玄奥的道韵,莲心处,一点微光若隐若现,如同孕育着一方初开的世界。
“这是……混沌青莲?!”王天凡心中巨震。这可是开天辟地之初传说中的无上神物,是大道孕育的象征!即便眼前只是一道虚影,也足以惊世骇俗!
他体内的混沌道基此刻沸腾了起来,与那青莲虚影产生了强烈的共鸣,灰中带金的混沌灵力不受控制地透体而出,在他身后隐隐显化出类似的混沌异象,虽然远不及那青莲虚影纯粹玄奥,却同出一源。
似乎感应到同源的力量,那石台上的混沌青莲虚影轻轻一颤,一道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王天凡只觉得识海“轰”的一声,眼前景象大变!
他不再是站在残破的大地上,而是置身于一片无尽的混沌虚空之中。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无穷无尽的混沌气流在翻滚、碰撞、演化。
地水火风在其中生灭,清浊二气在其中分离又交融,偶尔有开天辟地的闪光划过,旋即又被更多的混沌淹没……这是一切之始,亦是一切之终。
王天凡的心神彻底沉浸其中。他之前对混沌的理解,更多是停留在力量层面,是混元一体、包容万物、演化万法的特性。但此刻,他亲眼“见”到了混沌的原始景象,感受到了那份孕育一切、亦可终结一切的伟大意志与磅礴力量。
他的撼山意境在这真正的混沌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山岳可崩,大地可裂,唯有混沌,无始无终。
不知不觉间,他盘膝坐在了石台前,双目紧闭,周身被石台散发出的淡淡混沌光晕笼罩。身后的混沌道基异象越发清晰,并与那青莲虚影之间,建立了一道细微的、由纯粹道韵构成的桥梁。
他体内的混沌灵力自主运转,速度越来越快,不仅汲取着周围稀薄的古老元气,更是在感悟中,不断提纯、凝练,向着更深层次蜕变。那初生的混沌真火也在识海中熊熊燃烧,火焰的颜色变得更加深邃,灰意更浓,金芒更纯。
时间在这片残界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王天凡身躯一震,周身气息猛然内敛,所有的异象收入体内。他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简单的精芒,而是化为了两团缓缓旋转的混沌旋涡,深邃无比,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他的修为并未突破筑基中期,依旧停留在初期巅峰,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道基被夯实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混沌灵力精纯了数倍不止,混沌真火的威力也大幅提升。更重要的是,他对“混沌”真意的理解,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他心念一动,指尖一缕混沌灵力浮现,这灵力不再是简单的灰金色,其中隐隐有地水火风四种基础法则的符文生灭,虽只是一瞬,却已展现出可怕的演化与毁灭潜力。
“混沌,非是虚无,乃是蕴含无限可能之‘有’。”王天凡明悟。他看向石台上那依旧缓缓旋转的青莲虚影,深深一拜。此番悟道,获益之大,远超任何功法传承。
同时,他察觉到,在自己丹田混沌道基的最核心处,那经由青莲道韵洗礼和自身深刻感悟后,凝聚出了一点极其微小的、青蒙蒙的光点。这光点蕴含着无比精纯的混沌生机与一丝微不可察的青莲道韵,仿佛一颗种子。
“混沌真种……”王天凡福至心灵,明白了此物的意义。这或许是他未来凝聚金丹,乃至攀登更高大道境界的至关重要根基!
他收敛心神,转身返回。此番收获,需要时间慢慢消化。而苏师姐和婉儿的修炼,不知进展如何了。
当他回到临时营地时,发现苏茹身上已经稳定散发出炼气初期的灵力波动,虽然微弱,却根基扎实,与新肉身契合得极好。林婉儿也从感悟中醒来,眼神更加明亮清澈,显然也有所收获。
见到王天凡归来,二女都察觉到他身上那愈发深邃、令人心悸的气息,知道他此番必有奇遇。
王天凡微微点头:“此地对修行大有裨益,我们便多停留些时日。待苏师姐修为恢复部分,我们再做打算。”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这残破的须弥空间,看到了那矗立在阳墓之中的黑色界碑。
前路风雨虽骤,但他道心已定,混沌初成。无论是那神秘的界碑,还是更广阔的万界,他都有了前去一探的底气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