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家族资质摸底,仅剩最后三日。
小院内的气氛,是一种外松内紧的奇异平衡。沈墨依旧每日进行着他的“呼吸游戏”和稳定性训练,神情专注,心无旁骛。洛琳琅也依旧是那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慵懒模样,仿佛即将到来的风波与她毫无干系。
然而,通过“灵犀链接”,洛琳琅能清晰地感知到,沈墨那看似平静的“专注”之下,隐藏着一丝日益增长的、属于孩童本能的“紧张”与“期待”。这是不可避免的,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即将在家族众人面前,以“修炼者”的身份亮相。
洛琳琅没有出言安抚,只是在沈墨情绪波动稍大时,通过链接传递过去一个简短的“静”字意念。这简单的一个字,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总能迅速抚平沈墨心湖的涟漪,让他重新沉静下来,专注于自身。
与此同时,王管事那边的“行为日志”也在每日更新,清晰地勾勒出阴谋的推进轨迹:
【王管事行为日志(更新)】
· 前日:张猛确认已拿到干扰测灵石的低阶“乱灵符盘”,并熟悉使用方法。王管事支付半数酬金。
· 昨日:王管事与赵姨娘心腹丫鬟短暂接触,汇报进展。赵姨娘指示:“务求一击必中,令其永无翻身之日。”
· 今日:王管事暗中散播流言,夸大沈浩等旁支子弟修炼《引气诀》的“惊人进展”,同时隐晦提及沈墨“闭门造车”、“不知所练何物”,意在营造落差,为当日的羞辱做铺垫。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对方的网正在收紧。
洛琳琅对此了如指掌,却依旧不动声色。她甚至没有对沈墨透露半分阴谋的存在。过早的担忧毫无意义,反而会扰乱他的心绪。她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确保那支暗箭无法伤及沈墨分毫,并且,让它调转方向。
这日傍晚,苏婆婆送饭来时,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忧色。
“小姐,小少爷,”她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老奴刚才来的路上,听几个碎嘴的婆子议论,说……说这次摸底测试,好像特别严格,家主和几位长老都会亲自到场观礼。还有人说……有人放话,要让某些‘名不副实’的人原形毕露……”她说着,担忧地看了一眼沈墨。
沈墨正在摆放碗筷的手顿了顿,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洛琳琅抬起眼皮,看了苏婆婆一眼,淡淡道:“婆婆不必担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她的平静感染了苏婆婆,老婆子稍稍安心,但还是忍不住絮叨:“小少爷,到时候您千万别紧张,平常心就好……”
“他不会紧张。”洛琳琅打断她,语气肯定,“吃饭。”
沈墨闻言,立刻拿起筷子,安静地开始吃饭,动作不疾不徐。姐姐说他不会紧张,那他就不会紧张。
苏婆婆看着这对姐弟,一个比一个镇定,心里那点焦虑也慢慢消散了。小姐总是有主意的。
饭后,洛琳琅将沈墨叫到床边。
“伸手。”她说。
沈墨依言伸出双手。洛琳琅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看似只是在感受他的脉搏,实则一缕极其微弱的、源自《星辰养息诀》本源的感知力,如同最精细的探针,悄无声息地流入沈墨的经脉。
她“看”到了那缕比一月前壮大了数倍的暖流,正沿着玄奥的路线自行运转,温顺而坚韧。这股力量的性质中正平和,带着星辰特有的浩瀚与沉淀感,远非《引气诀》那点粗浅的引动天地灵气的效果可比。更重要的是,他的经脉在这股力量的温养下,似乎比同龄人要宽阔和坚韧一些。
很好。根基打得相当牢固。洛琳琅心中评估着。虽然沈墨自己还无法主动引导这股力量用于攻击或防御,但其存在本身,以及对测灵石这种能量感应装置的影响,已经足够了。
她收回手,什么也没说。
沈墨却仿佛得到了莫大的鼓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姐姐,我……我能感觉到,那股气,好像更听话了一点。”他小声地,带着点兴奋地汇报。
“嗯。”洛琳琅应了一声,“记住那种感觉。测试时,就像平时呼吸一样,放松即可。”
她不需要教他如何炫耀,如何爆发。在绝对的质量面前,一切花招都是徒劳。她只需要他保持平静,让那“测灵石”自己去感受他体内那与众不同的力量。
“我记住了,姐姐。”沈墨郑重地点头。
夜深人静。
沈墨已然熟睡,呼吸平稳悠长,体内那缕星辰之力仍在自发地缓慢运转,滋养着他的身体和神魂。他手腕和脚踝上那不起眼的护腕与短袜,在黑暗中仿佛与夜空中的星辰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散发着清凉安宁的气息,守护着他的梦境。
洛琳琅却没有睡。她靠在床头,意识沉浸在系统界面中。王管事的日志在子时准时更新:
【王管事行为日志(最新)】
· 戌时三刻:与张猛进行最后确认。张猛表示已准备就绪,将在沈墨测试时,借维持秩序之机靠近,以袖中“乱灵符盘”干扰测灵石周边能量场,制造“资质低劣,灵气溃散”假象。
· 意图摘要:明日辰时,资质摸底现场,执行计划。
终于要来了。
洛琳琅关闭日志,目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望向窗外沉沉的夜空。繁星点点,静谧而深邃。
“系统,”她在心中默念,“明日测试期间,启动对沈墨的‘危险行为实时预警’功能,锁定目标‘张猛’。”
【收到指令。已设定“危险行为实时预警”(目标:张猛)。该功能将在目标对沈墨产生明确恶意行为意图时,向宿主发出警报。本次服务需消耗节能点x2。是否确认?】
“确认。”
【指令确认。节能点-2,当前节能点:-9。预警功能已激活。】
做完这一切,洛琳琅缓缓躺下,闭上了眼睛。
所有的布局都已就位。无形的网已经张开,只待明日,请君入瓮。
她很好奇,当王管事和赵姨娘发现,他们精心准备的陷阱,非但没有困住猎物,反而崩掉了自己牙齿时,会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想必,会很精彩。
夜色更深,小院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偶尔掠过,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较量,奏响无声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