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峰小院,三日星辉异象散去,重归宁静。只是这宁静之中,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内敛而磅礴的生机。
老树下,沈墨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识海中那片微缩星海,而是熟悉的院落,以及透过稀疏枝叶洒落的、带着暖意的真实阳光。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肌肤莹润,隐隐有星辉流转,指节分明而有力,仿佛蕴含着撕碎一切的爆发力。
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与“掌控感”充斥心头。
这不再是之前那具虽然经过淬炼,但终究是凡胎肉身的躯体。这是以星辰玉髓为骨,混沌本源为基,石乳灵泉为引,经由姐姐洛琳琅不惜代价重塑的——混沌星辰道躯!
他心念微动,甚至无需刻意运转功法,周身毛孔便自然而然地张开,贪婪地呼吸着天地间的灵气。那些灵气一入体,便被心窍处那簇已然化作“混沌星辰金丹”雏形的星火瞬间炼化,转化为精纯无比的混沌星辰真元,流淌在宽阔坚韧到不可思议的经脉之中。
修为……沈墨内视己身,不禁微微一愣。
练气九层,大圆满!
仅仅三日自主无意识的修炼,便直接从毫无修为的状态,一路势如破竹,直达练气巅峰!距离重新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这速度,堪称惊世骇俗!但这并非简单的恢复,而是在一具完美契合大道的崭新道躯上,从头开始的修行。其根基之雄厚,真元之精纯,远非昔日可比。他甚至感觉,如今这练气九层的实力,足以碾压之前筑基初期的自己!
“这就是……混沌星辰道躯的威力吗?”沈墨喃喃自语,心中震撼莫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周天星辰之间,存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联系,仿佛自己就是它们中的一员。对《大梦周天经》的理解,也仿佛拨云见日,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真元,并指如剑,随意向前一点。
“嗤!”
一道凝练的、内蕴混沌色泽的星辰指芒激射而出,并非攻向任何目标,只是划过空气。然而,指芒所过之处,空间竟泛起了细微的、如同水波般的涟漪!虽然转瞬即逝,但这意味着,他随手一击,已然触及了空间层面!
练气期,触及空间法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沈墨压下心中的激动,目光扫过院落,立刻发现了不同。院中那层守护光晕依旧存在,但似乎黯淡了许多,而且……他感受不到姐姐那熟悉而浩瀚的气息了。
“姐姐?”他轻声呼唤,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瞬间笼罩了整个星陨峰。
没有回应。
只有在老树根系深处,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近乎寂灭的魂力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正在缓慢地汲取着地脉之力,陷入了一种深度的沉眠。
是姐姐!她为了救自己,竟然耗尽了力量,陷入了沉睡!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滔天的感激之情涌上心头,几乎让他窒息。他紧紧握住了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这具新生的道躯,强度远超他的想象。
“姐姐……谢谢你。”他对着那丝微弱的魂力波动,深深一拜,声音哽咽。这份恩情,重于星海。
他直起身,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姐姐付出了如此代价才换回他的新生,他绝不能辜负!必须尽快强大起来,不仅要守护好自己,更要找到能让姐姐尽快苏醒的方法!
他想起姐姐沉睡前留下的神念传音,其中除了叮嘱他适应新身体、稳固修为外,还提到了石破天和苏芷柔一直在外守护,以及宗门内部的一些暗流。
“石师兄,苏师姐……”沈墨心中微暖。在他“陨落”的这段时间,也只有他们,还坚信着自己,为自己奔走。
他收敛周身气息,那练气九层的修为波动瞬间内敛,变得朴实无华,看上去与一个刚入内门的普通弟子无异。这是混沌星辰道躯自带的一种特性,对自身能量的掌控达到了入微之境。
他走到院门前,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隔绝内外数月之久的木门。
门外,阳光正好。
两道身影,如同两尊石雕,一左一右盘坐在院门两侧。正是石破天与苏芷柔。
听到开门声,两人身体同时一震,猛地睁开双眼,当看到完好无损、甚至气质更加深邃内敛的沈墨站在那里时,两人都愣住了,随即脸上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沈师弟!!”石破天第一个蹦了起来,如同蛮牛般冲过来,激动得语无伦次,“你……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俺就知道!俺就知道你命硬!”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拍拍沈墨的肩膀,又怕伤到他这“刚恢复”的身体,手悬在半空,显得有些滑稽。
苏芷柔也快步上前,美眸中水光盈盈,声音带着颤抖:“沈师弟……你,你终于醒了!”她仔细打量着沈墨,见他气息平稳,眼神清明,甚至皮肤下隐隐有宝光流动,显然状态极佳,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
“石师兄,苏师姐。”沈墨看着两人脸上毫不作伪的关切与喜悦,心中暖流涌动,拱手深深一礼,“这些时日,辛苦二位师兄师姐守护,沈墨……感激不尽!”
“说的什么屁话!”石破天一把扶住他,瓮声瓮气道,“跟俺还客气啥!你能醒过来,比什么都强!”
苏芷柔也擦去眼泪,露出温婉的笑容:“沈师弟平安归来,便是最好的消息。”
三人相视,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深厚的同门情谊,尽在不言中。
沈墨请二人入院,简单讲述了自身情况,只说是洛前辈以秘法为自己重塑了身躯,因祸得福,但洛前辈也因此消耗过度,陷入沉眠。关于混沌星辰道躯的具体细节,他并未多言,并非不信任,而是此事关系重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石破天和苏芷柔听闻洛琳琅沉睡,也是唏嘘不已,对那位神秘前辈更加敬佩。
“沈师弟,你如今修为……”苏芷柔细心,察觉到沈墨气息似乎与凡人无异,但又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不禁疑惑。
沈墨微微一笑,心念微动,稍稍释放了一丝练气九层的气息。
“练气九层?!”石破天眼睛瞪得溜圆,“这才几天?!你之前可是金丹后期啊!这……这重塑身躯,连修为也要从头再来?”
苏芷柔也是掩口惊讶,但随即想到那持续三日的惊天异象,又觉得似乎理所应当。
沈墨点头:“修为需从头修炼,不过根基尚在,进展应当不慢。而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如今的我,与之前……不同了。”
他没有具体解释如何不同,但石破天和苏芷柔都能感受到他话语中那份强大的自信。
“对了,沈师弟,”苏芷柔想起正事,脸色凝重了几分,“你沉睡这段时间,宗门内部并不平静……”她将凌霄真人一系暗中阻挠资源、散布谣言,以及刑殿前来拿人,被洛前辈惊退等事,一一告知。
石破天也气愤地补充道:“萧煜那孙子回来后就躲了起来,但肯定没憋好屁!还有那个林清韵,假惺惺地来说感知到你可能没死,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沈墨静静地听着,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他早已料到,自己的“死而复生”,尤其是以这种引人瞩目的方式归来,必然会触动某些人的神经。
“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沈墨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们若识相,就此罢手,我也懒得理会。若还敢伸爪子……”
他没有说下去,但石破天和苏芷柔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掠过。
“沈师弟,你刚恢复,还需静养,暂时不宜与他们对上。”苏芷柔劝道。
沈墨点头:“师姐放心,我自有分寸。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修为。”他看向二人,“还要劳烦师兄师姐,帮我搜集一些筑基所需的资源,品阶越高越好。另外,关于能滋养神魂、助人苏醒的天地灵物,也请帮忙留意。”
他如今身无长物,资源只能依靠石破天和苏芷柔帮忙。
“包在俺身上!”石破天拍着胸脯,“俺这就去把贡献点都换了!”
“我也会尽力寻找。”苏芷柔郑重承诺。
送走石破天和苏芷柔,沈墨重新关上院门,回到了老树下。
他盘膝坐下,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混沌星辰真元,以及那具蕴含着无限潜力的崭新道躯。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暗处的敌人虎视眈眈,姐姐沉睡未醒。
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往无前的坚定。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心窍处的混沌星辰金丹雏形微微震动,一缕凝练的星辉在他指尖跳跃、凝聚。
“萧煜……凌霄……暗星……”
“还有那未曾谋面,却注定为敌的‘墟’……”
“我沈墨,回来了。”
“这一世,我定以手中星辰,荡平前路一切敌!”
“姐姐,等我。”
星辉在他指尖明灭,如同他重新燃起的道心,坚定,而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