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自然乐得看他们争吵不休,心里暗自盼着他们最好大打出手,两败俱伤才正合他意。
皇帝的一番话看似不偏不倚,可稍有见识的人一眼便能看出,他这分明是在偏袒秦书。
以往只要有皇嗣卷入与外敌勾结的风波,早就被关起来严密彻查了,可他对秦书仅仅只是言语警告,甚至都没有剥夺她上朝的资格。
除了朝中几位重臣被召进内殿商议事务,其余大臣纷纷散朝。
大皇子斜眼瞥了秦书与二皇子一眼,冷哼一声,迈着大步朝着殿外走去。
秦书也不生气,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往外走。“那一箭就算是给你的警告,”
大皇子恶狠狠地转过头,向秦书抛下狠话,“你要是乖乖当个置身事外的透明人,我自然不会为难你,可你偏要插手这趟浑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你好自为之。”
他的眼神中满是凶狠戾气。
秦书却毫无惧色,镇定自若地回应道:“很可惜,我这人向来记仇,那一箭的账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的人我敢教训,也敢处置。不知道那个挂在你府门前的‘礼物’,皇兄是否喜欢。”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气势。
“果然是你!”
大皇子脚步猛地一顿,缓缓转过身,将秦书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嗤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张狂到几时。”
宫门外,人流渐渐稀疏,喧嚣声也逐渐消散。
秦书一转弯,便看见长公主府的马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她心中一喜,快步上前,轻声呼唤:“夫君!”周围的人群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
长公主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本就格外引人注目,况且众人都知道长公主府新近迎娶了一位驸马,却一直未曾见过其真面目。
听到声音,马车的帘子被轻轻掀起,孟煜的头从里面探了出来。
他头上戴着一顶轻纱帽,在朦胧的纱影之间,只能隐约看到他面容白皙,身形高大挺拔且匀称,周身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质。
他微微一笑,向秦书伸出手,轻声问道:“等着急了吧?”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渐行渐远。
人群也慢慢散去,唯有大皇子仍站在原地,脸色铁青,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那个身影……
他微微眯起眼睛,轻纱帽下的面容虽看不真切,气质也与记忆中的大不相同,但那身形却和孟家嫡子极为相像。
孟煜将秦书的手轻轻握在掌心,他的体温比正常人偏低,所以总是事先把自己的手捂热,才好帮秦书暖手。
“他们有人欺负你吗?”
“没有,放心吧,我可不会让自己吃亏。要是谁惹我不高兴了,你就偷偷帮我去吓唬吓唬他们,好不好?”
孟煜嘴角上扬,笑着说:“好呀,那我就去帮书书吓唬吓唬他们。”
秦书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这京城我还不太熟悉,不管去哪儿,都只能让夫君带着我啦。
等我休沐的时候,你多带我去逛逛,好不好呀?”
孟煜微微一笑,低头轻声问:“那书书想先去哪儿呢?”
秦书眼中闪过一丝灵动,嘴角微微上扬:“我想去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侯夫人说,你小时候给她做过一个秋千,本以为是想哄她开心,后来才知道,你是想骗她手里的那把小木剑呢。”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还听说,你住的院子里有一棵杏树。
等到杏子成熟的时候,你就天天爬上去摘果子吃。
有一回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结果一连半个月都没去学堂。”
孟煜轻轻皱了皱眉,佯装无奈:“母亲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秦书低声笑了起来:“因为我缠着侯夫人说,我们以后可是要成为一家人的,我想多了解了解你童年的趣事,她就都告诉我啦。”
孟煜将她整个人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也跟着笑起来:“嗯,我们是一家人。”
——
大皇子猛地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一把扫落,纸张在空中纷纷飞舞,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凌乱不堪。
他怒气冲冲,声音中满是愤懑:“那凤鸣山本就位于她福慧的辖境内,她那驸马长得像孟煜,绝非偶然。
我怀疑他就是孟煜!
而且近日在朝堂上她说的那句话,分明透着古怪。
她要是知晓些什么,那些东西要是也在她手里,那她就绝对不能留!”
江首辅微微低下头,语气沉稳地劝道:“殿下还需慎重行事。皇女刚回京城,陛下又让她每日上朝,她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的密切关注之下。
此时想要对她动手,谈何容易?再者,我们对她的底细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大皇子的脸色愈发阴沉,咬牙切齿道:“不是你说这个主意万无一失的吗?父皇竟还让她上朝,如此偏袒!
就因为她刚回来,就只用一句不痛不痒的责备就了事?再这样下去,他是不是要亲手把皇位传给她!”
江首辅连忙安抚:“殿下息怒。陛下多年来一直极为器重您,怎么会因为一个刚回来的皇女就改变心意呢?不过是一时觉得新鲜罢了。
皇女在靖国待了五年,陛下或许只是想补偿她。我们切不可自乱阵脚。”
大皇子沉默片刻,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那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首辅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皇女不足为惧,我们先暂且放过她。主要还是要多多留意二皇子的动向。
听闻他的手下南下赈灾,却迟迟未归。臣得到消息,说是他带去的赈灾粮出了些问题……”
大皇子转过身,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犹如狡黠的猎人捕捉到了猎物:“怪不得他那天对赈灾的事避而不谈,原来还有这般隐情。”
他沉吟片刻,心情似乎瞬间好转,轻轻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退下吧。”
江首辅微微点头示意,带着众人悄然退出密室。
陈大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身对着身旁的同僚低声说道:“大皇子最近的脾气愈发暴躁了,要是真成了储君,恐怕难以让众人信服啊。”
身旁的同僚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大皇子最近行事越来越莽撞,听说昨天在大殿里竟然和二皇子大打出手,实在是有失体统。”
“行了!”
江首辅突然转身,目光扫视众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殿下的事,岂是我们能随意议论的?如今大家只需一心辅佐殿下,为自己谋一条出路,不是吗?”
“是是是……”
众人忙不迭地应和,脸上带着几分惶恐,脚步也加快了几分,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