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微光疗愈与守夜的星
【样本的轻语与系统的饥渴】
那瞬间的颤动和微弱能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两人心间漾开涟漪后，迅速消失无踪。掌心中的“样本-零”石块恢复了沉寂，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过度紧张下的幻觉。
但苏晓脑海中那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系统提示，却真切地告诉她——不是幻觉！
【系统能量……微弱补充……1%……】
是因为她和顾衍靠近，引发了“样本”的反应，从而间接补充了系统能量？这“样本”到底是什么？它似乎对某种特定的“场”异常敏感。
顾衍显然也感受到了那短暂的异常，他眉头微蹙，血污下的眼神锐利地审视着苏晓掌心的石头，又看向她：“这东西……刚才好像……”
“它好像……活的一样。”苏晓抬起头，眼中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一丝惊疑，将石头递到顾衍眼前，“你感觉到吗？它好像……对我们有反应。”
顾衍接过石头，指尖传来的依旧是冰冷的触感，并无特殊。但他相信苏晓的感知，尤其是在这种超自然领域。他仔细感受了一下，摇了摇头：“现在没有了。可能是能量耗尽后的残余波动。”他更关心的是她的身体，“你的伤怎么样？刚才有没有被打中？”
“我没事，只是擦伤和惊吓。”苏晓摇摇头，目光落在他几乎被鲜血浸透的后背和明显不自然垂落的左肩上，心猛地一抽，“你的伤……必须立刻处理！”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因为之前的脱力和精神透支，双腿一软。
顾衍眼疾手快，用未受伤的右臂一把揽住她，避免了她摔倒。这个动作牵动了他背后的伤口，让他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哼都没哼一声。
“别动，你先休息。”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我还能撑住。”
“你撑什么撑！”苏晓又急又气，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和不断渗血的伤口，眼泪差点又掉下来，“血流光了还怎么撑！白霆！白霆你出来！”
听到呼喊，躲在裂缝里的白霆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看到相拥的两人和地上两具士兵尸体，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也看到了顾衍那恐怖的伤势。
“顾总！你的伤！”
“死不了。”顾衍语气依旧平淡，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揽着苏晓的手臂也微微发颤，显然已经快到极限。
“快！扶他坐下！找找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苏晓急切地指挥着白霆，自己也强撑着，和白霆一起，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顾衍扶到一处相对干净、能靠背的墙边坐下。
【灵愈之光与他的顺从】
顾衍靠坐在墙边，闭上眼，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痛苦。失血过多带来的寒冷和眩晕不断侵袭着他的意识。
苏晓跪坐在他身前，看着他背后那道几乎横贯整个背部的、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以及左肩那不自然的塌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没有清水，没有药品，只有从士兵尸体上搜刮来的一个几乎空了的应急医疗包，里面只剩下小半卷绷带和一点点消毒凝胶。
这点东西，对于顾衍的伤势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
“必须……必须先止血……”苏晓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的手在颤抖。她不是专业的医生，面对如此重伤，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
就在这时，她体内那因为系统休眠而变得晦涩的【灵愈之触】能量，仿佛感受到了她强烈的意愿和顾衍濒危的生命气息，竟然自发地、微弱地运转起来。
一丝微不可查的白色暖流，从她指尖渗出。
苏晓猛地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对了！她还有这个能力！虽然系统休眠，但这源自她自身、被系统强化和赋予的能力，似乎并没有完全消失！
她立刻集中全部精神，摒弃所有杂念，将双手轻轻覆在顾衍背后最严重的伤口上方。
【灵愈之触】，发动！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昏迷时的被动生效，而是她清醒状态下的主动引导！
嗡……
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的白光，带着温暖蓬勃的生命气息，从她掌心涌出，如同温和的泉水，缓缓渗入顾衍皮开肉绽的伤口。
“嗯……”顾衍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清凉而充满生机的能量正在涌入他火辣辣疼痛的伤口，所过之处，剧烈的疼痛被迅速抚平，流血的速度明显减缓，甚至能感觉到肌肉组织在微微蠕动、愈合！
这种感受，比他之前任何一次接受治疗都要明显和强烈！
他猛地睁开眼，回头看向苏晓。
只见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脸色因为能量消耗而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但神情却异常专注，仿佛将全部的生命都倾注在了那双正在发光的手上。
这一刻，顾衍心中所有的暴戾、冰冷、算计，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的情感，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奔涌。
他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为自己拼命的样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和悸动，充斥着他冰冷已久的心房。
他没有说话，只是放松了身体，彻底卸下了所有防备，将自己完全交给了她。这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白霆在一旁看着这超出常理的一幕，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他再次深刻认识到，这两个人，远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凡。
【疗愈中的低语与紧握的手】
在【灵愈之触】的作用下，顾衍背后最大的伤口终于停止了流血，边缘开始呈现愈合的迹象，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至少脱离了即刻死亡的危险。他左肩的骨裂也被能量包裹，疼痛减轻了大半。
苏晓却因为过度消耗，身体一晃，软软地向后倒去。
“苏晓！”顾衍反应极快，用未受伤的右臂一把将她捞回，紧紧抱在怀里。
她的身体冰凉，呼吸微弱，显然刚才的治疗几乎耗尽了她刚刚恢复的一点元气。
“我……没事……”苏晓靠在他怀里，虚弱地睁开眼，看着他背后伤口的变化，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安心的弧度，“止血了……就好……”
“别说话，休息。”顾衍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浓的心疼和懊悔。他恨自己不够强，没能保护好她，反而让她为了救自己变成这样。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搂紧，试图用自己残存的体温温暖她。
苏晓靠在他坚实（尽管伤痕累累）的胸膛上，能听到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混合着血腥与冷冽气息的味道，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包裹了她。经历了之前的生死危机和绝望等待，此刻的安宁显得如此珍贵。
“那个……样本……”她忽然想起重要的事，虚弱地抬起手，指向被顾放在一旁的蔚蓝色石头，“它好像……能补充系统的能量……我们靠近的时候……”
顾衍目光一凝，看向那块石头。他回想起基地里“样本”的异动和苏晓刚才的提示，心中了然。他将石头拿起，塞回苏晓手中：“拿着，或许对你有用。”
苏晓握紧石头，果然，那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掉的系统连接，似乎……稳定了一丝丝？虽然依旧无法唤醒系统，但就像给即将熄灭的油灯添了一滴油，让那灯芯能多燃烧一会儿。
“白霆，”顾衍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白霆，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清理一下痕迹，把尸体拖到远处处理掉。注意警戒。”
“是！顾总！”白霆如同得到指令，立刻行动起来。他知道，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废墟内暂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苏晓靠在顾衍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顾衍……你之前说的……‘例外’……是什么意思？”
在镜水庄园，他对着“教授”的替身，说出她是他的“例外”，是他黑白世界里唯一的色彩和温度。这句话，在她昏迷苏醒、历经生死后，越发清晰地回荡在脑海里。
顾衍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怀中女子苍白脆弱却带着执着探寻的小脸，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狼狈却无比真实的模样。
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斟酌词句，又仿佛在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从不轻易示人的角落。
良久，他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意思是，遇见你之前，我的世界只有目标和复仇，非黑即白。”
“你的出现，像一道不合时宜的光，蛮横地照了进来。”
“我开始计算得失，权衡利弊，却一次次为你破例。”
“苏晓，”他叫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你是我理智之外的冲动，是我权衡之后的例外，是我……心甘情愿的弱点。”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浪漫的告白，每一个字却都重逾千斤，砸在苏晓的心上。
她的眼眶瞬间又红了，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混杂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一股滚烫的暖流，涌遍全身。
她抬起头，迎上他深邃如渊、此刻却清晰映着她身影的眼眸，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布满血污和伤痕的大手。
“顾衍，”她看着他，泪水无声滑落，嘴角却带着最真实的笑容，“你也是我的例外。”
从重生后谨小慎微的自救，到一步步被他拉入这危险的漩涡，她本该远离他，却一次次被他吸引，为他牵动心神，甚至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又何尝不是她的“例外”？
两只手，一只纤细冰凉，一只宽大染血，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无需再多言语，某种心意，在此刻悄然相通。
【暗处的窥伺与黎明的抉择】
夜色渐深，戈壁的寒风透过废墟的缝隙钻进来，带着刺骨的冷意。
顾衍将苏晓紧紧裹在自己还算完整的外套里，用身体为她挡住寒风。他背后的伤口因为寒冷而阵阵抽痛，左肩也传来不适，但他依旧坐得笔直，如同守护领地的头狼，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白霆处理完尸体和痕迹后，也缩在另一个角落，抱着膝盖，不敢深睡。
苏晓因为精神和能量的双重透支，在顾衍怀里沉沉睡去，手中还紧紧握着那枚蔚蓝色的“样本”石头。
万籁俱寂。
然而，就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负责警戒的顾衍，【真视之眼】的能力让他捕捉到——极远处的天际，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类似飞行器导航灯的光芒，一闪而过！
不是商队，不是“铁砧”的制式装备……那光芒的频段和颜色，更像是……“影巢”高层使用的特种侦察单元！
他们还是被发现了！或者说，一直没有脱离对方的监视网！
顾衍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锐利。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苏晓，又看了一眼掌心那枚因为两人接触而似乎愈发温润的“样本”石头。
不能再停留了。这里已经不安全。
天一亮，必须立刻离开！朝着哪个方向？如何才能彻底摆脱这如影随形的追兵？这枚引起多方觊觎的“样本”，又该如何处理？
黎明的曙光即将撕破黑暗，而新的、更加严峻的抉择，已经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