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机内。
寂静的气氛中，只有智械领袖详细讲述的声音。
内容，是来自死灵之王针对亚空间四神的全部信息。
想要和一个神做交易，去坑另一个神，了解其秉性是最基本的。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奸奇和恐虐。
过了许久，直到智械领袖长篇大论讲述完毕，楚凡这才开口提炼里面的重点：
“也就是说……”
“恐虐脑子不咋滴，或者叫比较耿直，看重狂怒情绪的宣泄与鲜血的祭献以及公平战斗中的荣耀，厌恶偷袭和诡计与怯懦。”
“奸奇喜好打破既定命数，创造无限的可能性，以及在阴谋博弈中掌控因果，但不仅仅是阴谋中的胜利，更侧重享受阴谋本身带来的变化和未知。”
“纳垢被信徒称为慈父？原因是在四神中以扭曲的包容和馈赠式的赐福与拟人化关怀姿态，对信徒形成病态的救赎感？它注重的是生命对腐朽的接纳和绝望中诞生的扭曲安宁。”
“色孽则是智慧生物对欲望的极致追逐，以及感官体验的不断突破。”
“而四神之间，由于它们追求的理念不同，从而相互敌对。”
“像恐虐和奸奇，一个是力量直接性，另一个是阴谋迂回性。”
“纳垢和色孽，腐朽丑陋和极致美感的冲突。”
“奸奇和色孽，因果掌控和欲望无度的矛盾。”
“但这些只是理念冲突下的敌对关系，也就是四神看对方都不爽。”
“此外就是它们神性的本质对立，导致两两间形成真正的死敌。”
“恐虐和色孽不死不休，属于荣耀狂怒和极致放纵的对立。”
“奸奇和纳垢你死我活，等同无限变化和腐朽恒常的对立。”
理清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楚凡的思绪顿时清晰多了。
琢磨了一会儿，便朝一群首领挥手示意当先走向舱门。
死灵族的这艘特殊穿梭机，除了盖勒力场的防护，让其在亚空间航行自如，剩下的就是屏蔽感知。
相当于，穿梭机只要不深入领域范围，处在外围边缘区域，在那些稀稀拉拉的次级恶魔眼中就是隐形的，甚至在四神不刻意关注的情况下也无法察觉。
因此，必须继续隐藏其存在。
无论此次行动成功与否，最后都要靠它返回。
站在舱门前，
楚凡打开手腕上的装置。
一道力场瞬间激发，在其身体周围撑开一片若隐若现的保护层。
待身后跟上来的一群首领全数开启单兵盖勒力场后，这才在打开的舱门中率先飞了出去。
刚刚落在下面犹如鲜血灌浇的焦土平原，一股几乎让人眩晕的浓重血腥气息就扑面而来。
不是嗅觉器官上的血腥，而是仿佛来自灵魂，直袭脑海。
在这股气息的刺激下，甚至滋生出一种本能的强烈杀戮冲动。
“如果没有死灵之王给的装置，可能仅仅是这种气息就能冲昏理智。”
楚凡压下心底的杀戮情绪，扫视一圈。
由于穿梭机停靠的位置是血潮平原的最边缘地带，加之平原上的杀戮，让视线中的少数恶魔都在之前的自相残杀中死亡，尚未来得及新生，暂时还算安全。
观望了眼，楚凡便把注意力集中始终缭绕在耳边的低语上。
这些低语片刻未停，犹如耳鸣般喋喋不休，而且还是四种声音轮番轰炸。
确实如先前多隆的抱怨，极其烦人。
等了少许，终于轮到了奸奇。
“知道吗？命运不过是我编织的游戏，真相藏在层层谎言之后，你渴望的知识，你追求的力量，你梦想的未来，都在我的指掌之间，放弃愚蠢的坚守，与我共舞于变化之潮，我将为你揭开宇宙的奥秘，让你看透过去与未来的迷雾，背叛和欺骗以及权谋才是智慧的体现，加入我，你将……”
“奸奇，别瞎逼逼了，出来吧，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楚凡出声打断的同时，做出回应。
话音落下的瞬间，耳边奸奇的低语猛地嘎然而至。
下一秒，
眼前空间突然绽开一片波动，能量随之疯狂翻涌。
于剧烈涌动的涟漪中，渐渐显现出一个眼睛。
眼睛里的瞳孔流动着无数光点，极为抽象，仿佛每一个光点都映照出不同的未来轨迹。
“呦，凡人？”
“十个灵能者凡人？”
“一个灵能者大废物，和九个灵能者小废物？”
一道声音从转动的眼睛内传出。
言语间充斥着溢于言表的戏谑。
对一个统治亚空间宇宙的神而言，除非灵能强大到一定程度，否则皆是凡人，或者全是废物蝼蚁。
至于楚凡几人的外在甲壳形态，就更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在外面的物质宇宙中，千奇百怪的智慧种族多了去了。
打量了一番，转动的眼睛定格在站于最前方的楚凡身上，传出的声音男女不分，且时而如清脆孩童，时而沧桑如老人：“区区尘埃也敢主动呼唤织网者？是谁给你的勇气？又是谁给你的胆量对我不敬？交易？什么交易？让我来猜猜，几个凡人闯入亚空间，又来到这里，出现在恐虐的领地，目的会是什么呢？好难猜啊，真的好难猜啊，不会是想要取回祭献给恐虐这个蠢货的灵魂吧？”
“不错。”
楚凡没在意对方的措辞，微微点头。
对于奸奇一眼看穿他此行的目的，心下更是毫无波动，一点儿也不惊讶。
毕竟人家是神，还是命运之神，如果看不出来那才叫不正常。
“那么，你的交易是什么？让我帮助你取回祭献的灵魂？”
奸奇虚无缥缈的多变声音嗤笑一声：“可悲的凡人啊，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去招惹那个暴躁而又愚蠢的蠢货？”
“凭他的命数已定，若无意外，他的灵魂必将被你口中的蠢货所吞噬。”
楚凡给奸奇喂了一坨屎。
奸奇极度厌恶既定的命数，喜欢打破常规，将其变成充满无限的可能。
因此，说出命数已定若无意外的话，对它而言，确实和吃屎没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
话音刚落，
空间涟漪中的眼睛突然间破碎，化为无数道光点快速凝聚。
最终，一个仿佛身披星辰戴着斗篷的人影凝结成型，斗篷下的脸庞在不停的变化。
时男时女，时老时少。
声音也依旧变化无常，悬于空中俯视着站在下方鲜血焦土地面上的楚凡：“有趣，凡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我可以和你达成这个交易，但仅仅只是改变一个灵魂的恒定命数，不够，远远不够。”
“那你想要什么？”楚凡问道。
“我要你成为我的变数。”
奸奇斗篷下的面容定格在一张带着笑容的少年模样，笑容中闪烁着一丝狡黠：
“我可以制定一个计谋，帮你从恐虐手中拿回你想要的灵魂。”
“但作为交换，你必须接受我的契约。”
“从今以后，你的命运将与我相连，你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将为我带来新的可能性。”
“你可能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做出违背本意的决定，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推动我的计划，可能会成为别人命运中的意外变量等等。”
“而你对此却毫无察觉，直到我需要你履行真正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