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承平与彭大小姐一行人走回到客栈房间。
一关上门,彭凌君就迫不及待的问道:“郎君,刚才那两位女子是何人?”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彭大小姐一脸懵,弄不清楚现场发生了何事。
但在走回客栈的途中,慢慢理清了头绪,大概率是自己相公与这两位女子有些纠纷,而且小翠或许也知情,否则不会在自己面前没有请示就直接发号施令。
但此刻小翠并没有一同返回,还留在卖布的铺子结账取货,所以只能开口询问自己丈夫。
丁承平倒是不慌张,先是扶彭凌君坐到椅子上,还倒了一些冷茶让其漱口,才不缓不急的说道:
“年初四月份,一日我到县城的青楼喝酒,大抵是喝醉了,有些放诞无礼,似乎是惊扰到了那位,那位个高一些的女子,其实我也记得不太清楚,因为醒酒之后发现自己已身处大牢之中。不过上回咱们来县城办理户籍,在胭脂店再次遇到了刚才那位小丫鬟,当时她也是像刚才那样对我很是惶恐,我正纳闷呢,还是小翠到来帮我解围,直到晚上与公苗兄再次踏进怡红院,才想起那女子是里头的清倌人。”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与彭凌君自己设想的大差不差,而且心中喃喃的说道:四月份?那是郎君与我成亲之前。
说完丁承平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娘子,因为在下当初的行为举止略显放荡,引来了今日之事,让彭家丢了颜面,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彭大小姐赶紧站了起来,避在一旁,也作了个万福礼,回道:“郎君莫要如此,此乃小事一件,刚才我们已经离开,郎君本不用再回头去说些什么,只是个青楼女子,如真个喜欢,为其赎身让她日后在家侍奉郎君便是。”
“错了就是错了,当初是我无礼,道个歉,此事解释清楚就行 ,我没想过要为其赎身。”
彭大小姐犹豫了一会认真的说道:“郎君,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是入赘了我彭家,但,但在街市上外人并不知晓,你不必如此低声下气委屈自己。”
丁承平听到这番话之后先是懵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
这是意识行为上的区别。
彭大小姐以为自己向青楼女子道歉是自降身份,是一种委屈。或者这么说,在彭大小姐眼里,如果说今日之事是丢了脸面的话,也是丁承平的当街道歉更丢人。
以后闲话传出去:彭家赘婿当街向一个妓女道歉,那简直脸都不要了,彭家是自甘堕落选了这样一个不堪的女婿,一点人格都没有。
相反,你在青楼喝酒调戏人家并没有什么问题,这反而不丢人,真要喜欢,直接赎身买回来就是。
而在丁承平眼里,对方也是一个“平等”的人,既然是自己错了,说句道歉的话,也没有什么实际损失,拍拍屁股以后眼不见为净。
想通此处,丁承平只是自嘲的摇摇头,然后走到彭小姐身边:“首先,我没有委屈;其次,我也没想过要为她赎身;第三,我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包括当街道歉的事也不会;第四。。。”
突然丁承平身子贴近彭凌君,在她耳朵旁轻轻的说道:“第四,其实我更喜欢娘子的侍奉,就如昨晚上那样。”说完还将彭凌君的耳珠含在嘴里。
霎时彭大小姐脸上变得绯红,看了下,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鼻子轻轻耸了耸,羞涩的说道:“如今还是白日,等,等到晚上吧。”
丁承平慌不择乱的赶紧点头,伸出手臂将彭大小姐抱在怀里。
抱了一会似乎有些不知足,幽幽的说:“其实现在也可以,又没人进来。”
“不可,郎君,圣人说过不能白日宣淫。”彭凌君表情很是认真。
“哪位圣人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不过算了,晚上就晚上。”虽然有些遗憾,但丁承平没有强求。
嘴上说是不能那啥,但没人敢进房间来打扰二人,在这方小天地中,整个白天两人其实也是始终腻歪在一起。
直到黄昏吃过晚餐,丁承平去街上散步消食,才短暂分开了些时间。
此时在房间里的是彭大小姐与小翠。
小翠麻利的跪了下来,表情很严肃,还磕了三个头:“今日没有等小姐发话就自作主张,请小姐责罚。”
彭凌君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免去一个月俸禄。”
“是,谢小姐。”小翠再次磕了三个头。
“你是之前知道姑爷与那青楼女子的事情?”
“不知,但上次在胭脂店见过今日这两位女子。”
“郎君也提到,说是上回在胭脂店遇到二人,还是你解的围。”
小翠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跪在自家小姐面前。
彭凌君思索了一会,轻轻说道:“起身吧,那女子是怡红院的清倌人,你找个机灵些的护卫去打听下她的姓名,还有赎身的费用,但不要让姑爷知道。”
“是,奴现在就去?”小翠抬起了头,带着疑惑的表情。
“嗯,现在就去。”彭凌君的眼神变得凌厉。
“是。”小翠没有再问,倒退着出了房间门,办事去了。
在小翠出去之后,彭凌君低头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眼神再次变得温情脉脉,右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抚摸起来,自言自语道:“孩儿,你要快快成长,爹与娘亲都在期盼你的出生。”
与此同时,怡红院的某个华丽房间内。
一妙龄女子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站在她身后的丫鬟在为其梳头。
可惜梳头的丫鬟今日并不认真,时常分心,脸上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芸儿,赶紧将我头发梳好,马上就要出去见客了。”
“哦,对不起,小姐。”
小丫鬟在自家小姐催促之后,强行打起精神,手上动作也麻利了起来。
她知道,不能耽误小姐见客,否则纵使自家小姐不在意,怡红院的鸨母也会将自己打个半死,或者随便卖给某个人家,那到时候自己的命运就难说的紧了,毕竟她与自家小姐的卖身契都握在鸨母手中。
这真是:
点起红烛照晚凉,
对镜贴花黄。
丫鬟人在心飞扬,
眼中有泪光。
自由身,不敢想,
身上是旧伤。
卖身契上墨迹长,
如浮萍飘荡。
——《阮郎归》